双殛之矛死了。
它没有悲壮地战败,没有在惊天动地的对撞中湮灭。
它像一个被戳破的幻影,一个从内部腐烂的神祇。
在所有人惊愕到失声的注视下,那庞大的凤凰之躯,发出了最后一声不堪重负的哀鸣。
随即,从那个被击中的核心节点开始,彻底瓦解。
金色的光芒不再灼热,反而变得温柔。
庞大的身躯化作亿万光点,如同夏夜的萤火,漫天飞舞,缓缓飘落。
一场必死的处刑。
一场足以毁灭瀞灵廷的灾难。
以最不可思议,最无法理解的方式,被阻止了。
双殛之丘上,死一样的寂静。
风停止了。
灵压的咆哮消失了。
只剩下那漫天飘散的金色灵子,无声地宣告着一场神话的终结。
所有人都下意识地看向那个橙色头发的少年。
黑崎一护。
他拄着残破的斩月,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身体摇摇欲坠。
他自己也一脸茫然,低头看着自己的刀,又抬头看看那如梦似幻的金色光雨。
发生了什么?
我……做到了?
这个念头刚刚浮现,就被山呼海啸般的欢呼声所淹没。
“赢了!”
“黑崎一护!是那个旅祸做到的!”
“还有浮竹队长和京乐队长!”
“我们……得救了!”
绝望过后的狂喜,让死神们忘记了去深究那份不合逻辑的诡异。
他们只需要一个英雄,一个奇迹的化身。
而此刻,挡在处刑台前的黑崎一护,就是那个唯一的答案。
他成为了所有人眼中的英雄。
……
废墟的阴影里,无人注意的角落。
许木靠着断壁,缓缓滑坐下来。
一股源自灵魂最深处的虚弱感,如同潮水般将他淹没。
他的脸色比死人还要苍白,没有一丝血色。
【警告:宿主灵魂本源永久性损伤1%,精神力上限永久性降低。】
系统的提示音在脑中响起,冰冷而机械。
许木却不在意。
他抬起头,看着那漫天消散的金色光点,看着远处被簇拥的黑崎一护。
他的嘴角,勾起一抹计划通的微笑。
一切,都在计算之中。
……
另一处更为隐秘的角落。
浦原喜助额角渗出了一滴冷汗。
他死死盯着手中的一台小型观测仪,屏幕上闪烁着一片混乱的红色乱码。
就在刚才,他所有的精密仪器,在捕捉到那一瞬间的异常数据后,全部过载烧毁了。
他手中的木屐“啪”的一声,被他脚趾无意识地蜷紧,捏出了一道裂痕。
他强行调取了仪器烧毁前,储存下来的最后0.01秒的数据。
那是一个微乎其微的能量读数,小到可以忽略不计。
但就是这个读数,造成了后续颠覆了他所有知识体系的后果。
“不是蛮力……”
他喃喃自语,声音干涩。
“那不是能量层面的对抗……”
他的视线,穿过人群,死死锁定在许木之前藏身的那个废墟方向。
那里空无一人,只有一片阴影。
“那是计算……”
“精确到规则层面的计算……”
浦原喜助的瞳孔骤然收缩,一个让他自己都感到毛骨悚然的念头浮现在脑海。
“他找到了神的设计图……”
“然后,拔掉了一颗螺丝钉……”
……
与此同时。
一只黑猫悄无声息地蹲在远处的屋顶上。
夜一全身的黑毛,根根倒竖,炸成了一个毛球。
她的金色瞳孔里,充满了前所未有的惊骇。
作为白打与瞬步的宗师,她对力量的感知,比浦原喜助的仪器更加直观,更加本质。
她没有看到数据。
但她感知到了。
在那一瞬间,有一股力量,介入了战场。
那股力量的本质,不是破坏。
是“干涉”。
一种不讲道理的,无视过程,直达结果的精准打击。
它凌驾于常规的灵压、鬼道、斩击之上。
它更像是一种“规则”。
如同“水一定会往下流”、“火一定会灼烧”一样,不容置疑的“世界规则”。
那枚弑神之弹,其中蕴含的,就是“绝对命中”和“因果崩坏”的规则。
夜一和浦原喜助的脑中,同时浮现出了一个同样恐怖的念头。
这已经不是战斗了。
这不是战斗的范畴。
这是“神学”。
能在瞬息万变的战场上,完成这种鬼神般的计算,并且成功执行的人……
其心智……
不,其存在本身,已经超越了“天才”的定义。
近乎鬼神!
瀞灵廷里,什么时候,隐藏了这样一个他们完全无法理解的“怪物”?
那个叫许木的底层队士,那个在资料里平平无奇的路人甲。
在两位顶级智者的心中,这个名字第一次被画上了一个血红色的,巨大无比的问号。
就在此刻。
双殛之丘的顶端,空间微微扭曲。
三道身影,悄无声息地出现。
为首那人,温和的笑容,棕色的头发,黑框的眼镜。
五番队队长,蓝染惣右介。
他身旁,是市丸银和东仙要。
真正的风暴,在所有人以为危机解除的这一刻,才刚刚开始。
蓝染的目光,温和地扫过全场。
他看到了惊魂未定的众人。
看到了茫然的英雄黑崎一护。
他的视线,仿佛穿透了空间,与下方角落里,浦原喜助和夜一那惊骇的视线在空中短暂交汇。
最后。
他的目光,若有若无地,飘向了许木刚刚离开的那片阴影。
他,也发现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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