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利剑”小组成立的第二天,O记的行动效率展现得淋漓尽致。
陆启昌没有废话,直接动用了他所能调动的最高权限,给陈正华送来了一份名副其实的“大礼”。
不是什么先进的监听设备,也不是什么火力强大的武器。
是档案。
整整三大箱硬纸盒,由两名警员吃力地抬进那间由杂物间改造的临时办公室。箱子被重重地放在地上,发出沉闷的声响,激起一圈细微的尘埃。
一股陈旧、干燥的纸张气味,混杂着一丝霉味,瞬间弥漫在狭小的空间里,钻入鼻腔,仿佛是十年光阴腐朽的味道。
杨锦荣走上前,随手撬开一个箱子的封条。
满满一箱,全是码放得整整齐齐的牛皮纸档案袋。
他抽出一份,档案袋的边角已经磨损起毛,上面的字迹是手写的——《关于97年尖沙咀“长乐麻将馆”纵火案的调查报告》。
他打开档案,只扫了几眼,眉头就拧成了一个疙瘩。
报告里记录着,当时怀疑是韩琛手下为了抢地盘做的,但唯一的目击证人,在开庭前离奇地从天台“失足”坠楼,案子最终因证据链断裂,不了了之。
他又抽出另一份——《01年油麻地“新记”堂主失踪案》。
再抽一份——《04年西贡码头黑吃黑枪击案》。
每一份,都指向韩琛。
每一份,都以“证据不足,暂停调查”告终。
这些案件,时间跨度极大,从回归前一直延续到上个星期;涉及的人物关系盘根错节,三教九流,黑白两道,牵扯出上百个名字;线索更是支离破碎,如同被摔碎的镜子,每一片都只能映出真相一个模糊的角落。
杨锦荣只觉得一股无力感从心底升起,大脑开始隐隐作痛。
这哪里是档案,这分明是过去十年,港岛警方在韩琛面前一次又一次失败的耻辱柱。
“华哥,这……这么多卷宗,每一件都是死案、悬案。”
杨锦荣的声音里带着一丝绝望,他抬起头,看着堆在面前的三大箱资料,那感觉不像是面对破案的线索,倒像是面对一座无法逾越的大山。
“没有一年半载,不,就算给我一个专案组,没有两年时间,也别想把这些东西理清楚!”
他一筹莫展,看向陈正华,希望这个总能创造奇迹的年轻人能有什么办法。
陈正华的表情却异常平静,他只是走过去,拍了拍杨锦荣的肩膀。
“你去休息吧,这里交给我。”
他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
杨锦荣张了张嘴,还想说什么,但看到陈正华那双深邃而沉静的眼睛,最终还是把话咽了回去。他点了点头,带着满腹的疑虑和疲惫,离开了这间令人窒息的办公室。
门,被轻轻关上。
“咔哒”一声,仿佛隔绝了两个世界。
办公室里,只剩下陈正华和那三箱沉默的“历史”。
他走到窗边,看着楼下车水马龙的街景,霓虹灯开始次第亮起,将这座城市的罪恶与繁华一同点燃。
他深吸一口气。
那股混杂着灰尘与旧纸张的气味,此刻在他闻来,却不再是腐朽,而是无数亡魂不甘的嘶吼,是无数受害者沉冤的泣诉。
下一秒,他在心中下达了指令。
“悟性逆天,启动!”
刹那间,整个世界在他的感官中发生了剧变。
办公室里那盏老旧日光灯发出的“嗡嗡”电流声消失了,窗外嘈杂的车流声消失了,他自己的心跳和呼吸声也仿佛被调至静音。
他的双眼,瞳孔的颜色似乎在瞬间变得无比深邃,宛如两片链接着未知维度的夜空。
他转身,走向那堆积如山的卷宗。
没有丝毫犹豫,他伸出手,拿起了最上面的一份档案。
他的手指翻飞,快得只剩下残影。
一目十行。
不,那已经不能用“行”来形容。
无数的文字、黑白照片、数据图表、法证报告、口供记录……所有的一切,在被他目光扫过的瞬间,便不再是单纯的视觉信息。
它们被分解、剥离,化作最纯粹、最原始的数据流,如同一道汹涌澎湃的信息洪流,疯狂地涌入他的脑海深处。
“悟性逆天”系统,此刻正以超越人类想象极限的速度,疯狂运转。
所有涌入的信息,被高速解析、交叉比对、自动归类、永久储存。
整个晚上,这间小小的办公室里,只有纸张被急速翻动的“哗哗”声,连绵不绝,如同永不停歇的潮汐。
陈正华没有片刻停歇,甚至没有喝过一口水。
他的身体如同一尊雕像,只有手臂和眼睛在以非人的速度运动着。
韩琛犯罪集团的完整组织架构图……
从倪家覆灭开始,他吞并的每一个地盘,收编的每一个头目,其性格、背景、能力、弱点……
他手下核心成员的所有个人资料,精确到他们的童年经历、家庭成员、甚至是他们最喜欢去的餐厅……
过去十年,每一笔通过地下钱庄流转的黑钱,其来源、金额、经手人、最终去向……
每一次社团火并的详细报告,双方的伤亡人数、使用的武器型号、警方的出警记录、事后的利益划分……
所有这些看似毫无关联,被封存在上百份卷宗里的信息碎片,在他的脑海中被强制性地进行着堪比超级计算机的大数据分析与逻辑重构。
一个点,连接另一个点。
一条线,牵扯出另一条线。
一张无比清晰、详尽、甚至可以说是恐怖的立体犯罪网络图,在他的意识深处,从一片混沌中,逐渐显现,最终彻底成型。
第二天清晨。
第一缕阳光透过百叶窗的缝隙,照进烟雾缭绕的办公室。
当陆启昌和杨锦荣推门而入时,瞬间被眼前的景象震撼得停住了脚步。
三大箱档案已经被清空,所有的文件分门别类,整齐地堆放在墙角。
而办公室正对着门的那面墙壁上,不知何时挂上了一张巨大的白板。
陈正华正背对着他们,手上拿着一支红色的马克笔,在白板上画下最后一条连接线。
听到开门声,他转过身来。
只见那张巨大的白板上,已经绘制出了一副庞大到令人头皮发麻的思维导图。
图的中心,是“韩琛”两个大字。
从这个中心点开始,延伸出无数条颜色各异的粗壮线条,连接着一个个名字——迪路、傻强、甘地、国华……这些都是韩琛手下最核心的头目。
而从这些头目的名字上,又延伸出更细密的线条,蜘蛛网一般,连接着他们掌管的每一个场子、公司,负责的每一项“业务”。
甚至,在某些名字旁边,还用极小的字标注着他们情妇的具体住址和电话号码!
信息的精准程度和详尽程度,让陆启昌和杨锦荣这两个见惯了大场面的老警察,都看得目瞪口呆,心脏狂跳。
这已经不是一份情报分析图了。
这是一份足以将整个韩琛集团连根拔起的……死刑判决书!
“这……这……是你一晚上弄出来的?”
杨锦荣的声音都在发颤,他往前走了两步,难以置信地伸出手,似乎想触摸一下那张白板,却又不敢。他再看陈正华的眼神,已经彻底变了,那是一种在看一个披着人皮的,来自外星球的怪物的眼神。
陈正华抬手,揉了揉布满血丝、酸涩刺痛的眼睛,一夜超高强度的大脑运转,即便是经过系统强化的身体,也感到了极度的疲惫。
他指着思维导图中心区域,一个被他用红色方框重点圈出的名字,语气却无比笃定,每一个字都像一颗钉子,精准地钉入在场两人的心里。
“韩琛的犯罪网络看似天衣无缝,水泼不进。但他有一个最大的弱点,就是过度信任。”
“他最信任的头号打手,一个叫‘天养生’的越南雇佣兵,悍不畏死,忠心耿耿。但这个人,同样有一个致命的软肋——”
陈正华的目光扫过两人,声音微微一顿,然后掷地有声地公布了答案。
“他有一个失散多年的亲弟弟。”
“而这个弟弟的下落,只有我们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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