O记的办公室里,灯光惨白。
一份刚刚打印出来的文件,静静躺在桌面上。最顶端的几个加粗黑体字,如同冰冷的墓碑,宣告着一个几乎不可能完成的任务——艺术馆保险库。
目标已经明确。
陈正华的指尖在桌面上轻轻敲击,发出的声音在寂静的深夜里格外清晰。
他的脑海中,无数个行动方案如幻灯片般飞速闪过,又被一一否决。
强攻?动用飞虎队?别开玩笑了。那里的安保系统是瑞士银行级别,任何强行闯入的企图都会在三十秒内触发最高警报,引来全港岛的媒体和警力。到时候别说拿到东西,整个O记都会成为全港的笑柄。
潜入?O记不是军情六处,没有那种顶级的特工和装备。常规的潜入手段,在红外线、动态感应、压力感应等多重安保系统面前,无异于自投罗网。
常规的手段,已经走进了死胡同。
每一种可能性,最终都指向一个结果——打草惊蛇,任务失败。
陈正华停止了敲击,眼神变得锐利。
常规手段不行,那就只能用非常规的。
要用非常规手段,就必须得到最高层的授权。一个足以让他挣脱所有束缚,放开手脚去赌的授权。
他站起身,走向另一????立的,物理隔绝了内外网的电脑。
一个疯狂的念头,在他的脑中成型。
他要越过自己的直属上司陆启昌,甚至越过O记的总指挥李文彬。
他要将这份计划,直接送到那个人的办公桌上。
警务处副处长,刘杰辉。
这个决定本身,就是一场豪赌。
键盘敲击的声音再次响起,这一次,沉稳而坚定。陈正华没有丝毫犹豫,将自己的整个构思,凝聚成一份绝密等级的行动计划书。
他没有粉饰太平,而是将强攻和潜入的弊端与风险,用最冷酷的数字和逻辑,剖析得淋漓尽致。
在文件的最后,他提出了自己的方案。
一个代号为“偷天换日”的计划。
计划的每一个环节都充满了欺诈、伪装和心理博弈,风险极高,但逻辑却严丝合缝,一旦成功,便能神不知鬼不觉地达成目标。
在计划书的末尾,陈正华没有请求任何警力支援,也没有索要任何装备。
他只提出了一个请求,一个在警队百年历史上,都堪称绝无仅有的请求。
“本人陈正华,请求副处长授予本次行动之‘临机处置权’。”
“行动期间,本人可采取一切必要之非常规手段,包括但不限于伪装、欺诈、以及在确保市民安全前提下的有限度武力。”
“本人承诺,此次行动所引发的一切后果与责任,将由我一人承担。”
每一个字,都像是用尽全身力气,从指尖狠狠砸进屏幕。
这是投名状。
也是军令状。
……
警务处总部,副处长办公室。
夜已经深了,维多利亚港的璀璨灯火,在巨大的落地窗外铺陈开来。
刘杰辉的目光,却始终没有离开桌上那份薄薄的文件。
他已经看了很久。
办公室里静得能听见腕表指针走动的声音。
他修长的手指,在文件的页脚轻轻摩挲,感受着纸张的质感。
这份计划,滴水不漏,堪称完美。
但真正让他沉默的,不是计划本身。
而是写下这份计划的人。
字里行间,他看到的不是一个下属在请求授权,而是一个战士在请命出征。那份“舍我其谁”的魄力,那份将自己的前途、名誉、乃至生命全部押上赌桌的决绝,几乎要穿透纸背,扑面而来。
这个叫陈正华的年轻人,是在用自己的命,来赌一个扳倒韩琛的机会。
也是在赌他刘杰辉的信任。
刘杰辉的眼神变得复杂。
他看到了巨大的风险,一旦失败,他这个批准者,将面临前所未有的政治风暴和内部问责。
但他更看到了一个机会。
一个打破警队僵化规则,缔造传奇的机会。
最终,他拿起桌上的派克钢笔,拔开了笔帽。
笔尖悬停在签名栏的上方,顿了片刻。
然后,他动了。
“刘杰辉”三个字,笔锋凌厉,一气呵成。
当最后一笔落下,他破例批准了这个近乎疯狂的计划。
当晚,陆启昌被一个私人电话叫到了刘杰辉的办公室。
没有多余的寒暄,刘杰辉将那份已经签好字的文件,推到了他的面前。
陆启昌疑惑地拿起,只看了一眼标题,脸色就微微变了。
当他逐字逐句地读下去,尤其是看到那个“临机处置权”的请求,以及下方刘杰辉的签名时,他整个人都僵住了。
震惊,难以置信。
他张了张嘴,却发现喉咙发干,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刘杰辉走到他身边,伸手拍了拍他僵硬的肩膀。
他的目光越过陆启昌,投向窗外无尽的夜色,眼神深邃得如同这片夜空。
“启昌,好好看着这个陈正华。”
他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重量。
“他,要么是能带领警队,冲破所有桎梏,走向一个新时代的麒麟。”
刘杰辉顿了顿,语气转为凝重。
“要么,就是一匹足以颠覆我们所有现有规则的野马!”
这次来自警队最高层的“特许”,意义非凡。
它不再是一纸公文。
它是一把钥匙,解开了陈正华身上最后一道名为“规则”的枷锁。
它是一张战书,宣告着一场真正意义上的对决,即将拉开序幕。
从这一刻起,陈正华终于可以彻底放开手脚,用他自己的方式,用那些游走在黑白边缘的手段,来与韩琛这种不按常理出牌的枭雄,进行一场真正的,毫无保留的生死对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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