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校靶场那石破天惊的一枪,余波未平。
陈正华这个名字,如同一颗投入湖面的石子,在学员中激起层层涟漪,却又迅速沉寂。他本人一如既往地沉默低调,像一团无人能看透的迷雾,让那些试图窥探他深浅的视线,尽数落空。
时间流转,犯罪心理学这门被誉为“读心术”的课程,终于开设。
授课的,是警队请来的王牌,谈判专家卓Sir。一个能用三言两语,就让悍匪放下屠刀的传奇人物。
今天的课程,是一场没有硝烟的战争——模拟侧写一名连环杀手。
投影仪的光束刺破昏暗的阶梯教室,将一宗虚拟的连环凶案资料投射在幕布上。冰冷的文字,勾勒出地狱般的场景:受害者,清一色的年轻女性。死前,均遭受过非人的虐待。现场,干净得像被舔过一样,没有留下任何有价值的物证。
教室里死寂了片刻,随即被压抑的议论声打破。
“尖沙咀,受害者都是在附近上班的白领。”
刘建明第一个站了起来,他推了推眼镜,镜片反射着幕布的光,显得胸有成竹。
“我认为,凶手是对这片区域了如指掌的出租车司机。这个职业流动性大,容易接触目标,也方便抛尸,符合所有条件。”
他的分析有理有据,引来一片赞同的点头声。
“我反对。”
另一个角落,一名高瘦的学员起身反驳,声音尖锐。
“现场没有搏斗痕迹,说明受害者是自愿跟凶手离开的。出租车司机?太惹眼了。这更像是一场典型的激情犯罪,凶手是无业游民,极度仇视女性,在网上搭讪,然后诱骗出来作案!”
“不对,如果是激情犯罪,现场不可能处理得这么干净!”
“或许他有反侦察经验……”
讨论瞬间变得激烈,各种猜测和假设在空气中碰撞。出租车司机、无业游民、甚至是酒吧保安……学员们绞尽脑汁,却始终被思维的墙壁困住,无法拼凑出一个清晰的轮廓。
讲台上的卓Sir,双臂环胸,面无表情。
他的目光扫过一张张因争论而涨红的脸,心中那份期待,正一点点冷却。
这些未来的警界精英,思维依旧停留在教科书的条条框框里。
就在这时,一只手,在教室后排安静地举了起来。
卓Sir的视线瞬间被吸引过去。
是陈正华。那个自开课以来,从未发过一言的学员。
“陈正华同学,你有什么看法?”
卓Sir的声音不大,却让整个教室的喧嚣戛然而止。所有人的目光,齐刷刷地聚焦到了那个角落。
陈正华站起身,神色平静地开口。
“卓Sir,各位同学,我认为大家的方向,都错了。”
一句话,让全场哗然。
他无视了那些质疑和错愕的眼神,径直走上讲台,从卓Sir手中接过粉笔。
“唰唰。”
粉笔在黑板上划过,留下几个力透纸背的关键词。
仪式感。
自卑。
童年缺爱。
职业体面。
“凶手并非激情杀人。”
陈正华转过身,声音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
“现场每一处细节,从捆绑的手法到尸体的摆放,都充满了刻意的、近乎偏执的仪式感。这说明他不是在发泄愤怒,而是在完成一件‘艺术品’。他极度自恋,并且极度享受这种掌控他人生死的过程。”
“而这种病态的自恋,往往源于最极端的自卑。”
他的目光扫过投影仪上的受害者照片。
“他选择的目标,无一例外,都是自信、开朗、事业有成的白领女性。这些,正是他内心最渴望,却又永远无法得到的东西。所以,他要通过虐待,来摧毁他嫉妒的一切。”
教室内鸦雀无声,连呼吸都变得小心翼翼。
刘建明等人脸上,已经从最初的不屑,转为了震惊。
“至于凶手的身份……”
陈正华顿了顿,说出了最颠覆性的推论。
“他的职业,一定非常体面,受人尊敬。比如……医生,或者教师。”
“因为只有披上这样一层光鲜的外衣,才能完美掩盖他内心的扭曲,满足他那种藏在暗处、俯瞰众生的伪装欲。”
话音落下的瞬间,卓Sir镜片后的瞳孔,剧烈地收缩了一下!
这番侧写,每一个关键词,每一个逻辑推演,都如同手术刀般精准,几乎与他内心拟定的标准答案,严丝合缝!
然而,这还不是结束。
陈正华的声音再次响起,带着一种洞穿人心的冰冷。
“根据我的推演,凶手的童年,必然遭受过来自至亲,尤其是母亲的虐待。所以,他选择的作案地点,都有一个共同点——离他童年居住过的旧屋不远。”
他抬手,用粉笔在虚拟地图上画了一个圈。
“他要完成最后的复仇仪式。”
“我断定,他的下一个目标,将会是城东玛丽医院的一名女护士。因为那家医院,就是他母亲当年病逝的地方。”
这番话,不再是侧写,而是预言!
基于“悟性逆天”对无数微表情、行为逻辑、心理模型的瞬间解析,得出的结论,其深度与精度,已经不能用“天才”来形容。
这是妖孽!
卓Sir看着眼前的年轻人,眼神中除了震惊,更有一种发现绝世瑰宝的狂热。
课程结束的铃声响起,将众人从呆滞中唤醒。
陈正华刚走出教室,一个魁梧的身影就追了上来。
“正华!你等等!”
来人是杨锦荣,他那张写满“孔武有力”的脸上,此刻却布满了狂热的崇拜,甚至有些语无伦次。
“你……你简直是神了!那些细节,你是怎么……怎么推出来的?”
陈正华停下脚步,脸上挂着一丝淡笑,没有直接回答。
他反问道:“阿荣,你觉得,我们当差,是为了什么?”
“那还用问?”杨锦荣不假思索,挺起胸膛,“除暴安良,服务市民!”
“说得好。”
陈正华点了点头,但眼神却在瞬间变得幽深,仿佛能吞噬光线。
“可如果,警队的制度本身,就充满了官僚主义,甚至为了所谓的大局,可以随意牺牲我们这些棋子呢?”
杨锦荣脸上的兴奋,凝固了。
陈正华的声音,带上了一丝冰冷的寒意。
“你看看那些卧底师兄,三年之后又三年,有几个人能活着回来?又有多少人回来之后,连自己的身份都证明不了?”
“我们把命交上去,换来的,可能只是一句轻飘飘的‘对不起,你的档案被删了’。”
“我不信这一套。”
陈正华的目光陡然变得灼热,仿佛有两团火焰在瞳孔深处燃烧。
“与其把命运交到别人手里,不如,自己来制定规则!”
“我要做的,不是一颗任人摆布的棋子,而是下棋的人!”
“我要成为像五亿探长雷洛那样的警界枭雄,在这片土地上,建立属于我的新秩序!”
这番石破天惊的宣言,如同一道九天惊雷,狠狠劈在杨锦荣的心头!
他看着眼前这个明明还只是个学员,身上却散发着令人心悸的恐怖气场的男人,感觉浑身的血液都在一瞬间被点燃,沸腾了起来!
这才是真正的雄心壮志!
这才是男人该有的抱负!
杨锦荣猛地吸了一口气,胸膛剧烈起伏。
他双脚并拢,身体绷得笔直,对着陈正华,郑重地敬了一个无比标准的军礼。
“华哥!”
“从今以后,我杨锦荣,唯你马首是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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