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名伙计来到两人桌前站定,拱手客气道,“请两位贵客跟随小的前来。”说罢,作出一个“请”的手势。
小五和江学仁跟随这名伙计穿过大堂,踏上木梯,来到二楼,一上二楼,直观入眼的是一条走廊,走廊两侧分别排列着对称的房间。三人在门牌号为“人中”的房间停下。
领路的伙计替他俩打开房门,又客气的作出“请”的手势,两人顺势来到房间内,伙计在他们身后将门关上了。
房间内的摆设非常简单,一个桌子,四把椅子,还有一张内容为“锦鲤戏碧莲”的屏风,小五猜测,他们要见的人应该在屏风的另一侧。
果然,一个带着十分恐怖面具的人从屏风的后面走了出来,来人穿着黑色的长衫,手里拿了一把折扇,在小五看来,如果摘下脸上的面具的话,来人应该是位偏偏佳公子,可惜,脸上的面具实在是太败坏了来人的整体形象。
面具人用折扇虚指了指四把椅子,两人会意,应该是让他们坐在椅子上,于是两人拘谨的坐下。
“你挺大胆的。”嘶哑粗噶的声音响起。
小五和江学仁身体一震,小五看向江学仁,江学仁的脸瞬间苍白了起来。
“呵呵呵”,令人尾脊窜上鸡皮疙瘩。
江学仁从椅子上跌坐了下来,哭丧着道,“大,大,大侠,我只是来,来拿剩下的报酬的。”小五闻到了一股尿骚味。
实在是不能怪江学仁的窝囊劲,小五心中也被对方惊的心中一寒,来人一出现,刚开始还没有觉得什么,时间一长,就感觉周围的空气又冷用稀薄,小五有一股想打开墙上窗子的冲动。
小五控制住内心的战栗,勉强的坐在椅子上,他能明显的感觉到对方将目光从江学仁那里撤回而转向他,他顶着莫名的压力迎面直视对方,虽然自己的武功或许不如对方的高强,但是在充当小姐替身的那几年,他也是经历过种种阴谋诡计与风雨的人。
看到小五直面来的目光,面具人心中赞叹了一声,他刻意用内力操纵周围的气场,没想到,这个看起来才年方十五的少年竟能顶住他的气场,他在心里虚然一笑,看来渊城这个在他看来微不足道的地方竟然也有如此出类拔萃的少年。
面具人突然收敛了自己的内力,小五立马感觉到周围的空气充盈了,也不再觉得寒冷了,就连跌坐在地上的江学仁也感到了明显的不同。
小五敛下睫毛,心里百转千回。江学仁战战兢兢的坐回自己的椅子上。
“咚咚咚”敲门声响了起来。
面具人袖子一挥,门被打开,刚才领路的那个伙计站在门口,手里捧着一张台案,台案上整齐的码着四十两银子。
在两人看向门口的时候,面具人已不知什么时候就消失不见了。
站在门口的伙计客气的看着小五和江学仁两人,两人发现面具人不见了后,江学仁的脸色倏然惨白,小五心中也是一惊,来人的武功已经出神入化到如斯地步了吗?
小五和江学仁从房间里出来,江学仁拿过那四十两银子,就匆匆忙忙离开了,连给小五告别的一句话也没有留下,小五心中明白,当着外人的面,被吓的尿了裤子,是个男人都会打伤尊严的。
小五跟随伙计下楼,走出思乐赌坊后,他回头看着思乐赌坊的门口,感觉那就是个张着血盆大口的怪兽。
在小五离开后,他明显的感觉到自己被人跟踪了。
思乐赌坊的二楼刚才的那个房间里,面具人摘下了面具,如果纪宛儿在的话,肯定能认出这个人是谁,当时她在人牙子店第一次见到辰夕的时候,和辰夕告别的人就是这个刚刚摘下面具的人。
“坊主,我们的人已经跟上了。”刚才送走小五的伙计来到房间回报道。
“嗯,你去给我找点写信用的东西来。”莫小生冷声吩咐道。
“是。”伙计应声退下。
不一会,伙计将笔墨及信纸送到莫小生的房间。莫小生挥了挥手,伙计悄声退了出去,并轻轻的关上房门。
莫小生看着关上的房门,他在深思。
渊城的思乐赌坊基本上是历国最大的赌坊了,所以与朝廷中的官员多有牵扯,有些官员借赌博一事换种方式的行贿,他也睁只眼闭只眼,但是此次猎杀林浩,却是在他计划之外的,他不知道自己做的对不对,他需要将这里的情况一一向阁主汇报,尤其是涉及到小姐的事情,不管了,不论阁主怎么发怒,他都已经做了。
待他写完信后,招了下手,立马从房间的梁上飞下一个人,莫小生朝他说道,“燕五,你自己亲自将信交到阁主手里,中途不得假手他人。”
燕五领命飞去。
这厢,渊城衙门。
“走走走,这里没有你可以打听的案子。”两个衙役推搡着宗夫之,将他扯向门外。
宗夫之一直以高级文人自居,面对如此粗鲁无礼的人,他不屑用武力解决。他从两人的手里扯出自己的衣服,抻了抻衣服,拢拢袖子,看了一眼写着“太守府”字样的匾额,寒声说道,“真是世风日下,人心不古。”说完就背着手走了。
古村。
小五回到家的时候,辰夕和宗夫之已回家良久。
看到小五踏进家门,辰夕招手道,“小五,你回来的正好,师父,现在可以吃饭了。”
宗夫之收起书,踱步来到饭桌,小五也洗净双手,坐到饭桌上。
饭桌上是简单的两个菜和一汤,分别是清炒菠菜和香煎鱼,汤则是玉米汤。
辰夕给每人盛上米饭后,就安静的坐到桌前吃饭。
宗夫之对他俩的在饭食上的教导一直是“食不言,寝不语”及“慢嚼细咽”,所以,在吃饭的整个过程中,无一人说话。
此时三人好像真正的一家人,沉浸在中午的暖阳中,细细的品爵人间的美味,在辰夕看来,“岁月安好”莫过如是了。
三人吃罢饭,宗夫之到院子里走路消食,小五帮助辰夕整理刷碗、擦桌事宜。
待一切整理妥当后,辰夕泡了一壶茶水,给每人分别倒上一杯。
消食一会的宗夫之此时也从院子里步入房间,坐在太师椅上,端起辰夕泡的茶水。
待小五也从厨房里回到房间后,辰夕说道,“师父,小五,今天你们有什么收获吗?”
“要不我先说吧。”
宗夫之及小五都看向辰夕。
辰夕理了理思路,启唇缓缓说道,“今天我去了林大娘的家里,发现了几个疑点,一个疑点是林大娘与林浩的母子情分可能没有我们想象的那么好,林浩的尸体至今仍停留在院子里,而且上面没有任何遮蔽的东西。第二个疑点是,我在林浩的房间里发现了这个。”说着,从袖子里掏出一个折叠的非常仔细的物件,辰夕将它展开放在茶桌上,宗夫之和小五都伸长了脖子看过去。
“一张韶记钱庄的银票,面值很大,五百两。而且,我是从林浩的枕头里发现这个它的,看来林浩并不想让林大娘知道。”
“我说完了。”辰夕看着宗夫之和小五。
“那我再来说吧。”小五接上道。
“今天我有两个收获,江学仁之所以到城外的松林,是因为思乐赌坊里有人拿钱给他,让他到松林走一趟,至于是去干什么没有说明,江学仁在好奇心的驱使下才走到湖边,继而发现林浩的尸头,这是其一。”
“另外,我觉得思乐赌坊绝不是一个一般意义上的赌坊。我们在赌坊里见到了指使江学仁的那个人,那个人带了一个非常可怕的面具,同时他的声音还处理过,听起来非常的恐怖。更关键的一点是,此人的武功非常深厚,至少内力是非常强大的。还有,在我离开思乐赌坊的时候,我被跟踪了。试想一下,如果是一个一般的赌坊,从老板到伙计,会这样行事吗?所以,我打算我要在思乐赌坊蹲点几天,看看有没有什么其它的收获?这是其二。”
小五说完后,看到辰夕给他又满了一杯茶水,温暖的朝辰夕一笑。然后,两人齐齐的看着宗夫之。
宗夫之看着两人的目光,无奈的笑了笑,“说来惭愧,为师一到衙门,说明来意后,就被两个衙役给赶了出来。”
辰夕和小五均目瞪口呆。
“为什么?”辰夕问道。
宗夫之皱起眉头,说道,“说来也是奇怪,我去打探林浩案的时候,也有其他人去问其它事情,那些衙役就很客气的帮他们去查。但是,对于林浩案,他们仿佛三缄其口。”
“难道是历茂之吩咐他们的?”
“看起来像,没有上面的吩咐,一般衙役是不敢对前去咨询相关事宜的百姓作出无礼甚至粗鲁的动作的。”
小五想象着平日高冷的宗夫之先生被两个衙役粗鲁的推出衙门,那应该是一种怎样的情况啊,然后在心里无声的笑了出来,突然,他感觉到了来自宗夫之的杀气。
果然,宗夫之向他甩过去了一个眼刀,小五立马正襟危坐,宗夫之满意了。
对于小五和宗夫之之间的官司,辰夕充耳不闻。
而是纳闷的问道,“历茂之这样做的目的是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