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月后,给白栖婳办了出院手续,以前在这座小县城租住过的那套房子还在,便没有别的租客,于是闲亭晚又把它给租了回来,房东奶奶见她回来了,很是高兴,没涨多少房价,她和白栖婳刚住进去那天还给她们送来了一些糕点。
闲亭晚和白栖婳的房间是分开的,白栖婳房间那张简陋的木床,还是她给扛回来的。多年前她刚搬到这个出租屋的时候,两室一厅的房子空空如也,连个凳子都没有,现在有的这些家具摆设包括闲亭晚房间那张床都是她搬离了后房东或别的租客慢慢添制的。
那个时候她孤身一人来到这里,钱也不多,一切从简,租了个没任何家具的便宜房子,然后又去买了张便宜木床,老板是不负责搬床的,我又舍不得花钱请人弄,也就十多分钟的路程,于是就把自己当男人使了,把床拆成几块木板后,三块木板捆一团,就抗起来扛回出租房了,愣是扛了三趟才把一整张床全部扛回去。
一个小小的小姑娘扛着比自己长一倍多的木板子穿过大街小巷,一步一步穿梭在人群中,虽然是大晚上,依旧接收到了很多异样的眼光,可谓是浑身不自在地游街示众了一回。想想那时年少的自己可真是强悍,现在想想依然摸把汗。
也不知道是认床还是怎么的,闲亭晚第一晚就失眠了,在床上翻来覆去,辗转反侧,怎么也睡不着,她仿佛落进了一片深海里,一阵又一阵海水迎头闷过来,闷得她一阵一阵的透不过气。她只能继续折腾着,一阵一阵叹息着。终于3点左右,她才开始有了困意。
她听到一阵又一阵轻轻地叹息,“唉……唉……唉……”
听得她心里一阵阵落寞与难受,这是黑暗里四面白色的墙发出的叹息声。
他们像海浪一样翻滚着,一阵一阵叹息着,“孤独、孤独、好孤独、孤独、唉、唉!、好孤独啊、唉、孤独、孤独……”
意识模糊间,这四面空空的墙像是朝着她压倒下来,压的她透不过气。
就在快要被窒息淹没时,她又感觉自己身下的床开始往下沉,她看到有熊熊的业火在她身下燃烧,无数双带着腐臭味的森森白骨在拉着她的身体往下沉。
无数双阴险的狭长眼睛在深不可测地打量着她,
她看不清自己究竟要沉到哪里,那深不见底、冒着暗黑火光、冒着腐臭味的深渊里,她听到无数的窃窃私语,他们在循循善诱着,在一步一步击溃她的防备、她的反抗、她的挣扎,它们一点一点拉着她下沉。
可她受不了那腐臭味、她不想掉入那恶臭的深渊里,最终闲亭晚被一阵阵恶心给惊醒,睁开眼,四面墙一片漆黑,床也好好的,便没有往下沉。
可她却再也睡不着了,她心里一阵阵恐惧,睁大眼睛不敢闭上,怕一闭上眼,那四面孤独的墙又如潮水般向她压倒下来,怕身下的床又开始一点点沉向散发着恶臭、冒着恶火的无间地狱里。
闲亭晚打开门逃也似地冲出屋子,然后打开另一间屋子的门,一股脑躲进了白栖婳温暖的被窝里,她紧紧抱住他的腰身,头深深埋在他的脊背上,再也不愿意松开。
此刻她感觉自己的灵魂得到了片刻的安息,开始慢慢的回温,慢慢不再颤抖,有一种从未有过的幸福感瞬间充实了她的身体,使她的灵魂不再空洞伶仃。
白栖婳感觉到有人冲进了他的房间,本来握剑的手,在看清那个颤抖着突然闯进他房间的女人是谁时,便又悄无声息地放下了剑。
那个女人贸然地抱住他时,他能感觉到她错乱的气息在慢慢平复,他也只是把眼睛睁开又闭上,那个女人就这样整晚抱着他酣然入睡,似乎睡得无比香甜。
在他活过的漫长到记不清的岁月里,这好像还是第一次他允许一个人就这样抱着他入睡。
这一天外面刮起了台风,一整天都在鬼哭狼嚎的响,白栖婳和闲亭晚两人便一整天没出门呆在家里。
到了黄昏时分,外面的风雨都小了些,白栖婳打算出去买点吃的东西回来,闲亭晚想跟着去的,被他拒绝了。于是便一个人百无聊赖地躺在床上听外面的风声。
正在看百家讲坛,突然一股恶臭从鼻尖飘过,若有似无,闲亭晚心里一惊,仔细一听,我还听到,厨房、卫生间,下水道,都响起咕嘟咕嘟冒水的声音。
她想可能是雨太大排不出去,或者下水道堵了,想着得去梳理梳理。来到厨房一看,吓得她差点惊叫,满地都是粘稠血红的血,而且还有更多血从下水道,卫生间,厨房的各个通水口,咕嘟咕嘟不断往外冒。越来越多,就快要蔓延到客厅,卧室。
她被吓傻在那,被白栖婳留在他卧室的那把夏白樱也在不安分地哐嘡哐嘡响。
突然客厅传来了咚咚咚地敲门声,她以为是白栖婳回来了,便急匆匆去把房门给打开,没想到一抹水天蓝冲了进来,再一看,却是个玩cosplay的小姐姐,cos的道姑还真像那么会事,闲亭晚还心想估计是从哪个场子出来没来得及回家换衣服就遇到台风来这避雨的。
“额!你好!你是不是走错……”
她还没说完,下一刻小姐姐把几张疑似符咒的东西戳到了手里的桃木杖上,又拿出一串铃铛念念有词地摇了一阵,桃木杖上的符咒便着了火,符咒片刻烧了个光,但那根桃木杖还完好无损。
“额!这!不是,你谁啊?”
闲亭晚张大嘴巴,似乎是遇上真的了。
此刻原本满墙满地浓稠腥臭的鲜血也不见了,只有些还没从地漏流光下去的积水,看来自今个道姑是有点道行的。
她潋滟的眼睛冷漠地扫了一眼呆呆的闲亭晚,只说了一句:“是血魔!还有…”
“什么血魔?”闲亭晚正要伸手跟她再说些什么。
道姑已经一个转身出去了,只有长长的墨发扫过了闲亭晚的指甲。徒留她一脸懵逼。
这是第一次见到真正的活的道姑啊,而且还颇有道行,对了,她刚才想说什么来着?
闲亭晚紧跟着出去,只见她已经闯到了白栖婳所在的那间房间!
“何方妖孽!还不伏法!”她竟然和夏白樱那把剑框框当当打了起来。
“我这都遇上了些什么奇奇怪怪的人”闲亭晚一阵无语。
“喂!别打了!有话好好说啊喂,这位道姑朋友什么的,你贸然闯进别人家本身就有点不礼貌啊喂,怎么还拿别人家一把普通的刀子出气呢?”
“……”
“闭嘴。”
闲亭晚顿时感受到了非常不友好的目光!“……”
一阵打斗后,白樱剑突然调转方向,从客厅飞去,飞到一个人手里,闲亭晚追出来一看,是白栖婳从外面回来了,夏白樱还在他手里一阵抖动,似是蓄势待发。
道姑姐姐也追了出来:“原谅是你,踏破铁鞋无觅处!”
说着道姑直指桃木杖,就要刺过来,为防止这屋子被他们拆了,和房东奶奶不好交代。
闲亭晚闭着眼冲过去挡在他们中间:“有话好说,有话好说!有什么恩什么怨的,我们坐下来平心静气慢慢聊好不好!”
白栖婳一语不发,把她拉到了身后。
道姑冷冷地盯着白栖婳,说道:“姑娘,你最好离这个人远一点,这个人很危险,你根本不知道他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