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花府,只见整个花府上下人流如注,来来往往忙着自己的事情,明日就是入宫拜寿的日子了,每个人的脸上都揣着紧张的情绪。我随手拦住一个正匆忙路过的丫鬟问到:“请问这位姐姐,老爷回来了吗?”小丫鬟摇了摇头说自己不知道,倒是张嬷嬷在老爷书房中。
张嬷嬷还是一如往昔地黑着张脸端坐在老爷书房的客厅中间,指挥着下人们有条不紊的理事。见到我来依旧一句废话都没有,淡淡地说了句:“老爷在内堂等你。”我行了个问安礼,然后转身走进书房内阁。
花自知正坐在内阁的木塌上,手里拿着一个描绘精致的锦盒。见到我进来,他连忙招手让我坐在一旁的椅子上。
“和家里交待完了?”
“是。”
“和你师傅也回了话吗?”
“还没有,怕老爷有要事吩咐,就直接过来了。”
“唔,好。”
“老爷还有什么事要山奈准备的吗?”、
“一会儿我们启程到九歌城,天皇在九歌城内设置了招待驿站,我们要在那里过上一夜。明日入宫,女眷不得走官员走的侧门,而是走偏门,所以我不能随你们一同入宫。你们只需按照引路公公安排,等着传唤跟着贺寿队伍进宫即可。此次入宫,你和苏木贴身随着容容,负责她的起居饮食。”
“是!”我立刻领命。
“在九歌城驿站,会有很多皇亲贵胄聚此,我要随着邵城主应酬,恐怕顾不上容容,她性情顽劣贪玩爱惹祸,你给我看住她,别让她在天子脚下给我闹出笑话,以免节外生枝。”
“山奈明白!”
“听说,那位姓白的和赤雪渊的公主关系密切,既然他心不在容容,就让他离容容远点。在牡丹城你们疯疯闹闹也就够了,在九歌城你们给我夹起尾巴,老老实实的,别给我丢脸!”
“是,老爷!”反反复复强调别闯祸,别丢脸,花想容是给自己的爹爹多大的压力!
“嘴上就会说是是是,脑子里不知打什么算盘,我要真只担心容容还会只叫你一个人过来训话吗?我是怕你给我惹祸!”花自知有些怒了,眼睛里似乎也冒出了火。
“原来老爷是在说山奈,山奈晓得了,绝对把老爷的叮嘱铭记在心!”我忙着陪着笑脸说着。
“菘蓝都交待了?”花自知叹了口气,重新正襟危坐地盘问着我。
“是,菘蓝已交代自己是淳妃娘娘的细作,但她只传了一些关于小姐婚嫁之事,其余的并没有传过话。此次进宫,菘蓝说不清楚淳妃娘娘欲意何为,但还是想提醒老爷处处小心,淳妃娘娘恐怕会对小姐不善。”
“嗯……”花自知听完并不作声,明显是等着我继续说下去。
“据山奈分析,菘蓝虽多年潜伏在花府给宫中传递消息,但她入府多年,并未有机会见过自己的主子,每次传递信息,都靠这块玉佩盖的章印传递,所以,想必宫中娘娘也未必知道菘蓝到底是和模样。为提防淳妃,山奈想如果有人能冒充菘蓝,借此与对方通上消息,这样或许能提前知道她们到底想做什么,以做好万全之策。”说完,我从怀中拿出菘蓝的玉佩,送到花自知桌子上。
“室有芝兰春自永,人如松柏岁长新。真是块好玉,怪不得这么多年能让菘蓝念念不忘。”花自知欣赏完玉佩紧接着将它递还给我。
“你的提议很是不错,这件事就交给你来办,玉佩你收着,或许菘蓝还有其他遗愿需要你来完成。”
“一切尽在老爷掌控之中……”我接过玉佩,原来花自知早就知道菘蓝的情结,借我之手除掉菘蓝真是打得一手好算盘!
“山奈,此次进宫你我都有各自的目的,我要我女儿走出困境,而你要做什么我不知道,也不想知道,但你要明白,不帮容容解决这件事,我会让你什么也做不成!”花自知突然放下狠话,想来已有所察觉我背后之人,但此话一出我也摸清楚他的态度。
“是,多谢老爷!”没有任何狡辩,我坦然地顺承他的话应了下来。
“鬼丫头,和你说话舒服,不用拐弯抹角。”花自知看我如此,立刻变了脸笑了笑,随后又把手中的匣子扔给了我:“小心拿着,别弄丢了!”我连忙收好匣子。
“赶快收拾东西和容容汇合吧,她昨晚找了你一宿,都急坏了。还有你那个疯师傅,见上一面让他在家安分些,别出来惹事!”
“是,山奈这就去办!”我急忙退出书房,一路小跑来到道然堂。
“哎呦祖宗,您可算回来了,李前辈找你找得都快发疯了,他说若再不见你,就要毒光道然堂所有的人呢!”一进门就见南星火急火燎地奔我这走来,嘴里嘟嘟囔囔个不停,一副大妈的样子。
“我师傅他人呢?”我被他嚷得心烦意乱,只能不断地问李素飞在哪里。
“在静心亭呢,你快去吧!”南星一把拉住我的手就往静心亭走去,生怕晚了一步真有人死在李素飞的毒掌之下。
“说!你们把我徒弟藏哪去了?这都几日了,不见她的人影,去叫花老头出来,把我的徒弟还给我!”
一进屋,就听见李素飞震天响的怒吼,此时他正扯着一个小厮的衣领,破口大骂着,手中的小厮已经吓得魂飞魄散,脸都憋出茄子色。
“前辈手下留情!您看看谁来了?”南星连忙上前劝阻,李素飞一抬头看见门口站着正是他寻了几日的徒弟,立刻扔下了手中的小厮,朝我扑了过来,一把抱住我笑道:“可算找到你了,小丫头,这些日子你去哪了?怎么不和师傅说一声就走了,我以为你不回来了呢!”
“徒儿这几日有事要办,事发突然没来得及和师傅说,您别激动,我这不回来了吗!”我被他勒得有点喘不过气,忍不住咳嗽起来。
“呦呦呦,弄疼你了,我的宝贝徒弟,以后可不许这样,这几日我是吃不下睡不着,真是吓死师傅了!”李素飞完全没有往日高高在上的样子,反而变成一个粘人的老顽童,惹得我心有不忍,忙带着他来到小厨房,自己则系上围裙,做几道拿手好菜,算是对他的补偿。
看着眼前香喷喷的溜三样、酿茄子和臭豆腐,李素飞简直可开了花,大快朵颐吃起来,几盘菜在他的风卷残云之下不一会儿就所剩无几,给站在一旁的南星馋的是飞流直下,愣是没吃到一口。
“我真是捡到宝贝了,没想到我的徒弟还有这手艺,竟比宫中那些御膳房的都好吃,特别是这臭豆腐,真是人间绝品!”李素飞边吃边点评着,南星听他一说更是忍无可忍直接上手抢了一块臭豆腐塞进口中,也不知是烫嘴还是好吃,一个劲儿的“哇哇哇”大叫。
“您喜欢吃以后山奈天天给师傅做”我笑着说,用手绢轻轻擦了擦他嘴边的油渍。
“好!”李素飞高兴地大叫一声,然后就和南星开展了一场“臭豆腐争夺战”,笑得我眼泪都流了出来。
酒足饭饱,李素飞半躺在凳子上,心情大好地翘起了二郎腿,一只手还不停地剔着牙,一旁被打得黑了眼眶地南星哭唧唧地刷着碗,怨气弥漫。我见他老人家心情不错,忙告诉自己明日入宫的事情,李素飞刚要发作,我忙将此去的目的和他简单地叙述了一边,才让他稳住了情绪。
“奶奶的,要是别人敢这么盘算我的女儿,我能毒他全家肠穿肚烂。花自知那个老缩头乌龟,整天在那摆谱,这屎堵屁股了,才想着解决,真是窝囊!”李素飞“啐”了一口,接着说:“徒儿莫怕,明日为师随你一同入宫,如真像你所说,明日行事太危险了,稍有不慎那是灭九族的大罪,我可不能让你一人去犯险。我知你性格,劝你不去是不可能了,所以你带上我,我好照应你们。”
“师傅,我知您关心山奈,可是我们不随老爷一同入宫,而是随女眷队伍进宫,带着您恐怕不便,您在家等着我,山奈保证,一定平平安安囫囵个儿地回来!”
“随女眷出发咋?你放心,师傅一定悄悄地护在你身边,不让外人察觉,你现在也别在这墨迹了,回去收拾东西准备和花小姐上路吧,快去快去!”李素飞不顾我的拦阻,自己已然拿定了主意。
我看这时候已经不早,进宫的队伍也快要出发了,只能先回到住处收拾行李,找花想容会合。背着个包袱我匆匆来到小姐的住处,门前站着焦急的苏木,一副望眼欲穿的样子,见到我来一把扯过胳膊:“我的小祖宗你终于露面了,小姐等你等得脖子都长了!”
怎么每个人见我都是这句台词,我心中暗自发笑。随着苏木见到花想容,她已经在丫鬟的服饰下穿好了外出服,精致的妆容,精美的衣裙,在丫鬟的簇拥下犹如落入人间的仙女,让人不觉眼前一亮,惊叹不已。见到我背着行囊,她便知爹爹已经安排我随她入宫,高兴地让苏木给我拿出一套新的衣裳吩咐我赶快换上。
我拿着衣服走到一旁的屏风后更衣,嘴里还不停地回答小姐这样那样的盘问,花想容反复确定花自知允许我入宫后,才放下心来。
我穿好衣裳才发现这套丫鬟服比平时的要华丽许多,许是这几日我忙于奔波竟消减了不少,罗裙系在腰间愈显腰肢纤细,精致的裙摆之下更添了我几分娇艳。我走出屏风,一屋子人看到我的样子不禁啧啧称赞,花想容更是惊呼到:“哇,山奈,你这一打扮真是好看,简简单单一件丫鬟裙让你穿得都如此美丽!”说完一把拉我坐到镜子前,撩起我笨重的刘海:“就是你这刘海实在难看,让苏木给你换个发型,你肯定美极了!”说完,向站在一旁的苏木使了个眼色,命她给我换个发型。
我连忙站起身来行了个大礼:“山奈多谢小姐美意,此次入宫山奈只要不给花府丢人就好,不需要格外的妆饰,山奈只是小姐身边的小小丫鬟,过分引起注目始终不是好事。而且山奈已经习惯这个刘海,没有它反而觉得没有安全感,望小姐体谅!”
花想容听我这么说也没再为难我,苏木也在一旁舒了口气。见她不再在我身上费工夫,我趁机和身边的人说到:“你们先下去再清点一下小姐随行的行囊,这里交给我和苏木姐姐就行了。”丫鬟们看了一眼花想容,得到应允后纷纷退出房间。
见人都走光了,我立刻和花想容、苏木简单叙述了一遍菘蓝之事,二人听完不禁感慨落泪,替她不值。我宽慰了一番后提出自己充当菘蓝之事,花想容连忙称赞我的主意好,和苏木约定好进宫之后只唤我菘蓝。我见二人十分配合,暗自松了口气。
这个时候门外听到有小厮传话,说老爷已在府外备好车轿,让小姐赶快启程,我们三人便匆匆忙忙来到门前。花自知一番叮嘱后带着一队人马先行离去,我扶着花想容走上车轿,也和张嬷嬷挥手告别。
刚坐好轿子,就听见轿外传来熟悉的声音:“小姐们都做好了,咱们这就出发!”我忙挑开门帘一看,果然是李素飞这个疯老头,身边还坐着眼眶子乌黑的冤种南星,苏木也认出了他,忙问这是怎么回事,南星忙撒谎说是老爷安排他们护送小姐入府,苏木才安心回到轿内,我既无奈又有些想笑,只能能任由这个任性的老头驾车,一路上快马飞蹄,直奔九歌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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