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你羡慕别人有一整片森林,有人也在羡慕你可以自由穿梭于人间,一整片森林需要人照顾,穿梭人间的人也需要驻足看看风景。
见到关晴晴之前,关月月一直认为全世界的孩子都是一样的,一样为作业烦恼,一样有上不完的兴趣班,一样有不理解人的父母,也一样有不好相处的同学。她每日为这些烦恼,时间安排表安排的永远不是她的时间,她像是出现在这个名叫关月月小孩生活里的过客,每天顶着这个名字做这个名字该做的所有事。不管乐意与否,她都得在这个时间磨盘上消磨干净这一天的时间。
关晴晴也是,顶着这个名字去山里砍柴,再回家照顾爷爷。日日如此她有时候站在山林间直起腰眼神酸楚却又迷茫她也不知这一切是哪里来的缘由。
直到她们观望对方,好奇心让这两个女孩子不断的试探着对方,观察着对方,在关月月眼里晴晴的生活简直是人间理想,每日自由的浸在这没有牢笼的山野间,去哪里由自己的心决定没有人可以勉强她。也不用像罐头里的孩子一样,几点构成一个网来来回回忙忙碌碌都不知是为什么,却逃也逃不开。关晴晴可随时以看见山林,栖鸟,清晨的山雾,正午的艳阳,日头西斜时的火烧云。而她除了教室的四方间就是嘈杂的街道,挤的像沙丁鱼罐头一样的人群,她忙忙碌碌来回甚至都来不及驻足把自己的零用钱放在那个街边跪在街边乞讨满面艰辛的老人手里。
关月月有时觉得自己被栓在一个无形的网,她像只小猫横冲直撞之后依旧得乖乖按部就班。
栓住关晴晴的不是网,是一根年迈的亲情线,她想用自己柔弱的肩膀给爷爷织起一张网。让爷爷也可以像城里的老人一样,遛弯放松而不是在院子里织竹筐,编竹篓。
她不可能推开门就有热气腾腾的饭菜,不可能有晶莹剔透的水果补充维生素。生活对她来说日日都是挑战,日日都是逼问,她甚至不敢多看几眼关月月的新衣服,哪怕和她睡在一张床上关晴晴看着睡梦中翻来覆去皱着眉头的关月月心中说不出来什么滋味。单只是关月月的熟睡就已经让她羡慕,关月月不用担心爷爷的咳嗽会不会加重,也不用害怕下雨是不是会压倒牛棚。
山顶的人说太阳晒,山脚的人就得穿棉袄。
关月月在脑海里构思了很久,她想让关晴晴来到自己家里,和她一起生活,一起上学。放假了再一起去山上照顾爷爷,关月月不会觉得孤单,关晴晴也会体验到孩子该有的快乐,这简直就是一举两得。关月月顿时心底腾起一股正义感,力量感这股力量充斥在她的全身。她站在窗前,两臂抱在胸前欣赏着格外璀璨的夜景。
都说春风得意马蹄急,关月月这几日走路脚下都带着风。
不小心撞到桌角,同学问她有没有事。她跟不倒翁一样一下弹起来,拍拍屁股摇摇头。同桌顾阳见她得意,凑过去问她什么好事这么开心。关月月刚想开口,就瞥见教室后门专属坐位的主人靠在门口盯着她看。关月月看他俨然一副听八卦的模样,耸耸肩拿起桌上的书整理好,坐正身子。顾阳不死心凑过去问她怎么了?顾阳每天的快乐就是搜集各种八卦,然后从这无聊的故事中各种推理他将这些行为称之为心理学而他就是用上帝视角纵览人间,虽然结论就是班上的各个小团体会发生什么样的变故。或者其他同学之间的关系会发生怎么样的改变,关月月坐在顾阳旁边,听他分析了大半个班的人,唯独没有后座专属,由此关月月对他的认知仅仅在于名字——方无眠。
关月月想向顾阳打听方无眠,但是又怕这个大嘴蛤蟆到处推理。就说:“我这是怕有人听墙角,所以才不说了的。”顾阳思绪敏锐,立马明白了关月月所言。两只手交叉于胸前,点着脑袋“嗯嗯,哦,说的是啊!”,顾阳斜着眼回过头想从方无眠的举止中揣测一番,哪知道刚一回头四目相对。方无眠斜着身子一只手拄在桌子上撑着头,目光懒散让人猜不透,却看的顾阳一个激灵。回过头立马给关月月竖起了大拇指“高见,高见!”
关月月一心扑在拯救晴晴的大业上,方案简单可行,回家就做作业,吃完饭就擦桌子。控制一周之内不看更新的连续剧,少了她抢遥控器,杜慧霞躺在沙发上心情都舒畅多了,说话都带着音调。
关月月表现的像励志考重点高中的优秀学生,杜慧霞已经在一周内没有看到电视剧播放期间关月月尿频尿急,口渴肚饿过。她感叹家里的生活走上了正轨,赚钱的赚钱,上学的认真,真好!
关月月估摸着自己的表现已经为后面的发展打下了基础,试探着提出了一点建议。
“妈,晴晴这么小不上学了,以后怎么办啊?”关月月一脸愁容的抱着碗,抬起头思索着。杜慧霞听完,也慢慢放下手中的筷子“唉是啊!这么小的孩子,什么脏活累活都得干,可真的太苦了。”
关月月瞥见杜慧霞也是满脸忧伤,同情的说:“是啊,晴晴还得自己做饭,连新衣服都没有。唉!太可怜了,她都不会用电脑呢!”杜慧霞点点头本想夹块肉给关月月,一低头看见她往碗边吐的鱼刺上都是星星点点白花花的鱼肉,调侃她说:“有的人啊就是生在福中不知福…”
关月月看见杜慧霞盯着桌子上的食物残骸,自己也低头看过去,她搓了搓手心,这个确实有点难为她,关吉星在家的时候为了大肆宠爱关月月,鱼都是挑干净刺放碗里。现在爸爸不在家,她只能挑一个小小的,看起来没有刺的鱼块,随便嚼一嚼大致吃完肉。
想起刚才自己怜悯众生的样子,关月月有点脸红,咧开嘴嘿嘿几声。低下头夹这旁边的土豆丝大口扒拉着米饭,杜慧霞眼底藏着笑意,想继续看看她这小葫芦卖什么药,也不准备揭穿让她继续表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