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到皇帝与谍卫阁来往的证据,和瑞王与戏月楼谋反的证据,靖王快刀斩乱麻,即日便处置了瑞王及同党。
瑞王谋逆一案到了尾声,皇帝重病不起,立靖王为太子,择日监国。
这些日子靖王府近日处处都洋溢着喜气,马上要迁居东宫,白为霜那日晕倒被带回自己的院中,醒来也已经有数日了,每日除去喝水用膳,一句话都不说,呆呆的看着窗外,靖王今日终于得空见了她。
靖王看着白为霜瘦骨嶙峋的模样,说话的声音都不觉轻了几分,“我已经将婉香,秋罗还有你师叔曲桦葬在了一处,就是那片桃林,霜儿可还记得那年桃花节你我在桃林见面的时候?待你身子好些,我就陪你去见见他们可好?往后的日子还长,要多注意身体。”
白为霜沙哑的嗓音打断他,“殿下是不是要当上太子了?这一切是不是都结束了?”
靖王微笑着点头,“是,就在半月后,我已为你选好了一处院子,里面着人种了桃树,到时桃花盛开定然是一处美景。”
“好,谢谢殿下。”
靖王如今监国,事务比起从前多了许多,陪了她没一会儿就被属下叫走,看着靖王离开的背影,白为霜有些恍惚,轻轻喊了一声,“常乐哥哥……”
白为霜病了很久很久,在她浑浑噩噩的几个月里王府变成了东宫,王妃变成了太子妃,太子妃还是日日来看白为霜与她说说话,想着让她知道些外面的事情,精神能好些,可白为霜还是肉眼可见的一天天的憔悴下去。
等到白为霜终于能起身,又是一年将要结束,已经到了寒冬时节了。这次病好之后,便有皇帝驾崩的消息了,天下大丧,太子继位,择日登基。
白为霜又跟着进了高高大大的皇宫,这是她第一次看见宫门,巍峨庄严,所有人走路都低着头不敢发出声音,她身子骨太弱,皇后特地吩咐人用轿子将她抬到自己的寝殿。
宫殿很大,即便是冬日里,皇后和陛下还是让人送来许多花,说是瞧着喜庆。
白为霜围着厚厚的袄子,站在屋檐下看雪,没一会儿,公公带着赏赐的圣旨来了,白为霜跪在四四方方的宫殿内,看着人源源不断的往里面抬着东西,琳琅满目的珠宝首饰,她现在是贵妃了,领了旨意,她记着进宫时皇后嘱咐的,打赏了下人,送走了宣旨的太监。
白为霜屏退了宫女,一个人坐在梳妆镜前,看着镜中的自己这才发现什么时候,自己变得这样难看了,瘦的脸颊全部凹进去,眼周发青,一副活死人的模样。
今天的雪终于下得小了些,风也终于停了,皇宫白皑皑的一片很漂亮,听说今天宫里要办宫宴,白为霜画了很精致的妆,换上一身繁复的裙子,坐着步撵来到宫宴上。
陛下在另一处与王公贵族朝中大臣宴饮,她是贵妃,自是同宗族妇人们一处,这段时间宫里来了不少新人,白为霜都没见过,各个都是貌美如花的人儿,簇拥在珠宝锦缎里,白为霜瞧着也开心。
不过宫里那些妃子大多没有见过这位贵妃,看见白为霜缓缓走近,坐到皇后下首,不禁议论起来:
“我听说,贵妃从前是个舞女呢,出身风尘,当年在京中名声可大了。”
“要不是怎么能入了陛下的眼,当年娶做了侧妃,如今直接封了贵妃。”
议论的声音不大,但是也足够让人听清了,皇后当时就变了脸色,刚要说话就看见白为霜朝自己笑了笑又摇了摇头。
不过是些不懂事的小妹妹,倒也不必难为她们。
白为霜身体一直没见好,方才来宫宴像是受了凉,也没吃的下多少东西,皇后见她脸色发白,赶忙让人抬来软轿送她回宫。
白为霜回去之后打发了所有下人,自己一个人坐在镜子前发呆,也不是道是坐了多久,她突然开始拆掉头上繁丽的珠宝首饰。
她给自己涂了腮红,又用了很红的口脂,瞧着气色终于好了些,接着给自己梳了一个简单的发髻,只带了一只朱钗,那朱钗上似乎有些暗红的印记,但白为霜不甚在意。
那是当年婉香自戕用的簪子。
随后白为霜换上当年第一次跳落花舞的裙子,好像有点儿大了,照了镜子后,便走出了殿门,宫女不敢拦,白为霜又不许她们跟着,只能去回禀了皇后与陛下。
这边白为霜自己一个人扶着城墙走了好远,然后一步步顺着阶梯走到城楼上。
城楼很高,却能看见大半个皇宫,白为霜一身桃红的舞衣在微风里轻飘,她踮起脚尖哼起歌,跳起了当年在瑞王宴席上那一支舞,落花。
皇帝与皇后一前一后寻声赶来,大喊着她的名字。
白为霜在城楼上跳完一舞,看着不远处奔跑而来的众人,面带微笑,一跃而下。
“霜儿——!”
鲜红的血,桃红的衣,晕染着冬日的雪白,最后埋藏在凌冽的风里,刺红了城楼之上人的双眼,吹疼了留在世上人的脸颊。
——全书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