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曹化淳随着信王走出偏殿,来到大行皇帝存放灵柩的地方,朝中文武百官都披麻戴孝,满身洁白地跪在地上。
很多藩王也穿着丧服,混在百官的人群中,他们大都吃成了胖子,在人群中很好辨认。
魏忠贤请信王上前,在大行皇帝的灵前继位。那些年轻的藩王们虽然不是很开心,但是也无可奈何,只能乖乖地跟着老藩王们一起磕头。
我站在帷幕后面,看着这些朱姓藩王,完全看不到同宗同族的亲情,只看到满脸的不甘心和取而代之的痴狂神色。
这个完全可以理解,先帝去世时没有子嗣,如果信王登基后也尽快去世,这些近亲藩王们就有机会入主皇宫。大明朝藩王继承大统的事情发生不是一回两回了。
我立刻就明白,信王入宫,不是来享福的,他是来到了一个满是危机,劳心劳力的地方。以后他要面对的,不是王府中那些琐碎的家长里短,而是全方位,无死角的各种问题。
但信王并没有感到害怕,他脸上露出一种满足的愉悦感,看着一大片跪在他面前,位极人臣的高官名爵,世家门阀,他觉得自己已经到达了巅峰。
此时大殿中,除了信王,还有一个人没有下跪,他就是九千岁魏忠贤。他站在信王的背后,弓着身子,表面上像是一个谦卑的奴才,实际上他和信王一起享受了百官和藩王们的叩拜。
我心中暗自记下,这件事情以后追究起来,也能成为他的一个罪状。
登基仪式很快就结束了,这只是一个权力交接的预告,登基大典是一切安定之后才会举行的大典,那时候要祭告苍天,更改年号,需要很久的筹备时间。
信王回到偏殿,魏忠贤就派人送来了晚餐,十多道菜,荤素搭配,样式精美。等送饭的小太监出去,信王就命令我和曹化淳两人中选出一人,将这些美味佳肴吃掉一半。
我们谁也不确定这些饭菜里有没有被人下毒,不知道吃下去后会有什么样的中毒反应。为了公平起见,信王开口说,这次的饭让我先吃,下次的饭让曹化淳吃。
我无法推脱,只好端过酒菜,一股脑吃了个干净。曹化淳一边观察我的脸色,一边咽着唾沫问:“你感觉怎么样?有没有什么不舒服?”
我想吓吓他,就捂着肚子露出一点痛苦的样子,说:“我感觉……感觉肚子好……”
曹化淳问道:“好疼?是心口疼还是小腹疼?”
我问他:“这两种疼有什么区别吗?”
曹化淳道:“疼的地方不一样,咱们就可以猜测一下他们下的是什么毒。”
我告诉他:“我没有中毒,我只是吃的太多,现在肚子有点儿涨,睡一觉消化一下就好了。”
曹化淳用一个哀怨的小眼神看着我,埋怨道:“饭菜要是没毒,你为何不留点儿给我……给我们王爷?这下好了,你一个人吃完了所有的饭菜,王爷和我就只能饿肚子了。”
我怎么可能看不出他的意思,从随身携带的小包袱里拿出提前准备好的烧饼,先给了信王,让他吃了两个后,才分给曹化淳两个。
他还想再吃,我说急什么,下一顿饭菜送来就轮到你试菜了,省下一个烧饼就能让信王多吃一顿。
信王纳闷了,问道:“饭菜不是没毒吗?怎么下一顿本王还要吃烧饼?”
我只能告诉他,如果有人在饭菜里下了慢性毒药,一两日内药效是发挥不出来的。只有过了三天,才能知道是不是真的有危险。
信王苦笑道:“我这三天怎么活?就靠吃这几块儿凉烧饼?”
曹化淳赶忙说道:“王爷不要着急,一旦登基大典举办,全大明都是您的盘中美味。那时候您想吃什么,就有什么。为了明天的辉煌,这几日的苦还是要忍忍的。”
信王想了想,是这么个道理。不吃苦中苦,难成人上人。这句话是一个颠扑不破的真理。
第二天再送来饭菜,曹化淳就抢着上前去“试菜”,这次轮到他毫不客气,将十几样菜吃的干干净净。甚至还折了一根小草棍,坐在一边剔起了牙。
我和信王在一旁吃着烧饼喝着白水,回味着昨天晚饭御厨那出神入化的手艺,更加觉得硬邦邦的面饼子咽不下去。
本来想着第三天怎么着也得把“试菜”的权力再拿回来。可是还没等到第三天,就在第二天傍晚,魏忠贤的手下就来传话,带我们去皇帝才能住的乾清宫。
大行皇帝的遗体已经埋葬,乾清宫的卧室也被小太监们装饰一新,乍一看,根本就不像刚死过人的房子。
我们走进去,干净宽敞的乾清宫完全找不到一点儿先帝存在过的影子。
信王坐在乾清宫的龙椅上,豪情壮志地说:“属于朕的时代,要到来了!”
飞卢小说,飞要你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