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子澄很失望,倒不是对朱怀,而是对自己的失望,自己是一个地道的书生,可面前这位被洪武大帝朱元璋选中的继承人想法有些叛逆,当然,这话黄子澄是不会说的,不然极有可能被护孙心切的朱元璋给他来个九族消消乐,所以他还要教吗?
答案是肯定的!既然朱怀喜欢天文地理,那自己自当去学习,才能好好教他,一时间,黄子澄头大异常,自己非得找抽来见朱怀干嘛?
将朱元璋的话远远抛在了脑后。
一连几日,朱元璋都没来找过朱怀,朱怀有些想念了,但是伪装成小斯的锦衣卫告诉他,朱元璋最近很忙,等到忙完了,就来看朱怀了。
这其实是朱元璋的原话。
事实上朱元璋现在批阅奏折越来越费劲,他也感觉有些力不从心了,但,只要他还干得动,他就会继续干下去,自己累点,把子孙们的问题解决了,他们就享乐去吧,朱元璋是这么想的,也是这么做的,春去秋来,夏去冬至,转眼间到了冬天,漫天的大雪飘飞,纷纷扬扬,路上行人裹紧了衣服,来来往往,依旧是热闹的金陵应天府。
朱怀弄了壁炉,他不像其他穿越者生来是个学霸,他历来是学渣,制作什么无烟煤的操作显然就不会,这一场大雪会带走多少人的性命他也不得而知,他都自顾不暇,如何顾及别人,只能在心中默念祈祷了,虽然他的皇爷爷在幼年时曾无数次向神明祈祷,然而卵用没有。
朱元璋由此心性坚韧,将自己当作信仰,从皇觉寺到豪州府,从金陵到鄱阳湖,他打下这片壮丽的土地,成为了它的主人。
一边取暖一边看着小人书的朱怀丝毫没有意识到自己即将完成一个华丽的身份转变。
……
“朱怀?你在吗?”
小宅院外,蓝玉裹着棉衣敲门,肩上扛着一大袋煤,朱怀推开门,望见来人是蓝玉,顿时惊呆了。
“凉国公?你怎么来了?”朱怀有些错愕,
“我给你弄来了些好东西!看,这些煤都是优质煤,烧的时候烟少,不呛鼻子。”蓝玉兴奋地说道。
朱怀有些受宠若惊,急忙将蓝玉带到屋里,屋外着实有些寒冷了,这棉衣也不是很保暖,蓝玉见到朱怀屋里居然在客厅的一角起了一个灶!颇感怪异地来到跟前,仔细观察了一下,却不像灶,上面连接着烟囱,烟全往上面去了。
蓝玉拍了拍朱怀的肩膀,大声道:“还是你小子会享受!”
朱怀尴尬地笑了笑,穿越之前真该度娘一下无烟煤的制作方法的,唉!
“这个玩意叫壁炉吧,我好像在宫里头见过,不过有点浪费柴火!”蓝玉来了个大转弯。
“暖和!”朱怀一想到刚才那些,心情便是有些沉重起来。
“对了,这批优质煤我手头上不多,等大批量的到了应天,我给你拖一板车过来,够你挺过这个冬天的!”蓝玉说道。
“那多谢凉国公了!”朱怀想到自家老头子和蓝大将军的关系,突然就释怀了。
同时在心中暗自揣测老头子应该也是淮西集团这边的人,不过一想到洪武四大案最后一案的蓝玉案便是心头一沉,也不知这个世界的历史和之前那个世界是否一样,总之从朱元璋册封朱允炆为藩王开始一切都显露出一股怪异来。
老头子的地位很超然,一定是皇亲国戚,更何况他也姓朱!毋庸置疑的是朱皇上对待他的亲戚们异常的友好。
被认为是其幼年的悲惨遭遇导致了他对亲人子孙特别的偏爱。
蓝玉送完煤后,又拖人送来了一大袋牛肉干。
朱怀这下彻底呆住了。
若不是蓝玉告诉他这些是北元缴获的战利品之中杀了几头牛剩下来的,知道朱怀馋嘴,才拖人送来。
朱怀心中滑过一丝暖意,虽然他并不清楚蓝玉送他这些的目的只是因为朱怀有一个超然的身份和他与朱怀之间有血缘关系。
雪越下越大了!
似乎是老天爷不知疲倦,还是如何,总之这场越下越大的雪以肉眼可见的趋势将要造成一场严重的灾难。
当它被呈送到朱元璋面前时,这个风烛残年的老人第一次露出了困惑的表情。
“怎么办?”朱元璋很陈恳地问道。
齐泰伏在案前,沉声说道:“臣以为大雪压塌房屋,冻死者不知凡几在于避寒取暖,可以将秋收的稻草分发下去!烧之取暖!”
“就依你之言吧!”
过了几日后,齐泰发现这场灾变越来越严重了,许多流民涌入应天城之中,可想京城之外的灾荒有多严重。
朱元璋裹着锦绣棉衣,心中百感交集,缓缓起身叫上蒋瓛,轻声道:“咱去大孙那看看,我想听听他的主意!”
蒋瓛让人安排了轿子,自己在前面走着抬到朱怀的小宅院前,朱怀开了门,许久不见朱元璋没给他惊喜,却是惊吓。
“老头子,这大冷天的你跑出来干什么?”朱怀训斥道。
朱元璋像个小孩似的,轻声说道:“太久没来看你了,有点想你了!这天这么冷,你瞅瞅你这……”
朱元璋突然失声停住了,这屋子里怎么这么暖和啊?
这才注意到厅堂里有个壁炉,正熊熊燃着,烟极少,没有那些劣质煤的呛鼻气味。
“这煤哪来的?”
“凉国公送的,之前他亲自扛了一大袋煤,后来又拖人送来一板车,这个冬天是不愁了!”朱怀轻声说着。
朱元璋笑骂道:“这个蓝玉啊……”
他叹了口气,就这样吧!
不过他却听出朱怀这话里的愁意来,眼神瞥向朱怀,他的脸上依旧充满了和煦的笑容,可是那笑容下,朱元璋清晰地看到是愁云惨淡万里凝。
“怎么了?”
“流民太多,他们怎么办?”朱怀问道。
朱元璋顿时怔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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