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5书阁 > 都市小说 > 父亲 > 第二章 曾祖父变了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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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曾祖父回来的时候,没有多少人马,还没去京城时多,少了不少地主乡绅,连长工与佃农都没有多少,但曾祖父也没多想,毕竟,人走茶凉的道理,在京城滚打摸爬数年的他,比谁都清楚,人在没权没势的时候,必然不会有多少人关注他,人只有在权势的笼罩下才会吸引更多的人。

但曾祖父回来的时候,就好像变了一个人似的。

他开始变得沉闷,不愿与家中的人讲话,即使说出口也像蚊子的嗡嗡叫,是一片嘟嘟囔囔。

有节日的可以喝酒的时候,曾祖父可能还会对我们的祖辈高兴地讲两句,但也许是酒精的缘故吧。

我祖父记的最清楚的那次,是在1937年。

那时家里摆了七八个菜肴,带着点微黄的米酒,他们边喝边说,说到高兴处时,曾祖父却开始大喘着气,满脸通红,好似憋着一股尿,楞在了酒桌之上,然后起身缓步走向了门外的麦田。

当时没有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只知道曾祖父拿着刀在麦田里如猛兽一般在疯狂的嘶吼。之后,外祖父带着阴沉的脸缓步走了回来。之后的外祖父,便开始逛窑子,抽大烟,赌博,我祖父常常在深夜看见一个壮汉拖着烂醉如泥的曾祖父,而我的曾祖母在在一旁偷偷抹着眼泪。

曾祖父赌博时也在窑子旁边的烟馆二楼,其常玩的是骰子。

他倒是逢赌必输,越输越想赌,为的不是赢回来,而是让自己感觉到一种未知的刺激与恐惧,那种浑身冰冷,又大汗淋漓的感觉,无时无刻不提醒着我的曾祖父,他还是个活人。我的祖父似乎认为,自贬回乡之后,当年那个意气风发的刺头兵,五品将士已经死了。

他在那里认识了不少狐朋狗友。那时候烟馆里有一位李先生,年近花甲,眼睛还和树上的猫头鹰似的亮堂,穿着泼布长衫,站在门口,腰板挺得板直,平常时候总是拿着一本论语翻看,睁眼却小得像是在睡觉。他们俩说话经常投机,毕竟听说李先生是一个屡次不中的举人。可惜的是,当李先生儿子八岁时,李先生因为偷书被打死了,而我的曾祖父则一直在偷偷地负担着李先生儿子的生活开支,但没有让他读书,这好像是李先生的意思。

每年的夏天,我的曾祖父都会穿着长衫去看望李先生的儿子,而且是坐着牛车去。

李先生的儿子住在县城外二三里的一个小镇的酒店里,那里喝酒一般不收现钱,一般等个二三日才来催账,毕竟酒店的客人除了我的曾祖父外都是镇子里面的人。酒店外面种着一棵长了百余年的菩提树,上面栖息着几只不知名的小鸟,常在客人喝酒时发出动人的声音,让客人越喝越起劲,而客人也常常给这几只小鸟掏钱,试图让小鸟收了钱后唱得更起劲,仿佛鸟儿是青楼里的歌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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