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识仿佛逐渐堕入深海，四周涌来的重压和窒息死死的压在胸口，肺部的每一次扩张都被强烈的挤压，让他喘不过来气。
迷茫的失重感让他手足无措，仿佛落入一个没有底端的深渊一般。
在痛苦不断加深，直到即将超出自身忍耐力的极限时，章程猛然惊醒。
熟悉的天花板。
刚才……是什么情况？
那处血与火的战场、那片死寂的焦土，还有那些扭曲的恶魔。
说实话，那些场景实在是太真实了，再怎么完善的虚拟技术都很难完美展现那样的场景。
这是某种直击灵魂的感触。
下一刻，无数纷乱的数据流如决堤的江水般，咆哮着冲入脑海！
轰！
脑海仿佛被强行插入了一块巨大的石头，和整个大脑之间产生了难听的摩擦声，章程的整个神经都开始发出了一阵一阵痛苦的呐喊，让他几乎当场昏倒在地。
这是一种相当奇特的感觉，仿佛脑子里被塞入一颗小石头一样。
张成清醒的理解到，自己的思维中出现了一个密集的信息块一般的东西。
但是，受限于他现在的能力，无法将其完全的理解和吸收，只能让其停留在脑海中，等待日后他慢慢的消化。
过了许久，那阵汹涌的信息流才慢慢停下，脑内也渐渐转为平静，直到这时候章程才有余力去喘口气，思考。
这时候他又忍不住去想，那片战场是什么？
那里是重甲堡，北地最后坚守的堡垒。
几乎是条件反射一般，脑内顿时闪烁了这么一个念头。
这个念头的出现，让章程吓了一跳，他几乎感到自己从出生开始就存在的大脑有一些陌生。
他猛地拔下头上的虚拟头盔，按下按钮，休眠仓的特种玻璃盖打开，新鲜的空气涌了进来，瞬间刺激他的大脑一阵清醒。
双手按住旁边的扶手，章程缓缓坐了起来。
眼前是熟悉的景象，这里正是自己的房间。
他重重吐出一口气，猛地站了起来。
“伊娃！”
咔嚓！
话音刚落，天花板向内打开，一只形状如同水母的奇异机器缓缓出现，无数紫蓝色如同触手的连接线在空中微微飘荡。
中心处，伊娃云雾状的本体如同呼吸般不断闪动着金色的光芒。
“三级权限，密钥：ucquc822hj938，身体检验。”
伊娃轻盈的飘荡至章程身体上方，向下延伸出无数连接线贴在章程身上将其紧紧包住，远看就如同一只奇异巨茧一般。
一道温柔的女声响起。
“语音密码验证通过，基因身份验证通过，三级权限已开启，请选择检验项目。”
“全身完整扫描，重点：脑部。”
章程闭上眼又睁开，补充道：“检测网络安全，提高防火墙防护等级，查询安全系统是否有被入侵或其他异常情况。”
“正在执行任务，3、2、1——”
“扫描开始。”
伊娃全身的连接线中仿佛有无数条金线游动，浮在空中的主体也慢慢向金红色转变。
检测的时间异常的快，不到五分钟，就已经结束了。
章程皱着眉头看着自己的健康检测报告，身体各部分显示都是正常的绿色，唯有脑部泛出异常的黄色光芒。
“查看异常原因。”
“经检测，大脑皮层极度活跃，大脑细胞强度及其他数值均有提升。此外，身体强度正在快速提升，在刚刚的15分钟内，涨幅大约达到18%。”
章程起身，在房间里来回踱步，然后站定，随意活动了几下。
的确，能明显感受到身体的异样。
随手打开网络，寻找了几道简单的纯运算题，稍微测试了几下。
测试结果显示，自己的计算能力也有了一些提升。
还有一个发现，现在的他即使不去刻意感知，也能无比清晰的嗅到一些微小的气味，双眼的视力更是可以看到一些原本模糊的画面
他现在大脑有点混乱。
自己在游戏中属性提升的时候，的确和现在是一样的感觉。
但问题在于，现在是现实啊！
游戏属性的提升，能带动现实中的身体一起提升，这种事情他只在幻想小说中看到过。
难道自己还在游戏里？
章程沉思了一会，打开智脑，上传了一段代码。
这段代码也是游戏测试员的一项内部知识，主要是为了让测试员的确认自己是否还在游戏世界。
毕竟，现在的游戏沉入性做的相当好，在某些都市题材的游戏中，测试员无法分辨现实和游戏的事情也是时有发生。
更别说，有些游戏为了沉入感，会读取玩家神经皮层的意识活动，特意制造出和玩家所在现实一模一样的场景，这也对分辨虚拟和现实提高了难度。
这段代码一旦被上传，能够不断的自我运算，同时不断分裂增殖，最后会计算一个无解的循环问题。
如果是在虚拟世界，这段代码最后会强行调动大量计算资源，最后导致整个游戏世界彻底崩溃，等到这个时候，玩家自然可以从游戏内出来了。
章程紧紧盯着，这段代码不断运行，划过了大片数据流。
五分钟后，依旧没有任何反应。
这样看来，自己真的是在现实世界了。
他在长出了一口气的同时，又有些惆怅。
既然这里是现实世界，那么在自己身上发生的一切全部都是真实的。
这无疑是对他世界观的一个打击。
这时，智脑提醒他接到了的新的信息。
打开一看，是【西奈】游戏制作公司的测试问卷。
章程沉默了一会，还是如实的提交了反馈，上传了自己的数据信息，同时对几项场景、程序和设定提了一下意见。
尤其是新手开局任务的难度上面。
但，他有意无意的隐瞒了在自己身上发生的事情。
如果游戏属性带到现实这种事情，是【西奈】游戏官方特意的，那么自己想躲也躲不了。
而如果这件事，是由于某种超出他认知范围内的意外导致的，那么他的贸然报告无疑是制造混乱。
所以现在最稳妥的做法，就是静观其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