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拿手掏出来的？”
邢大夫还是不相信……
他能信吗？
敢信吗？
作为医生，他太了解人体构造了！
口腔的张开能力是有限的！
再撑，它也不能容纳一个成年人的拳头！
当然，也不排除少数人经过训练是可以的……
但是！
如果你告诉他，把手伸进喉咙！
再经过一整食管……
经过食管与胃交界处的贲门……
到达胃部……
不可能！
胃是弯曲的。
在胃大弯里……不止是胃大弯，还有胃部的褶皱……找出来所有的……被吞下去的异物……
并且……
把这些异物，经胃，贲门，食管，咽喉，取出口腔……
玩儿呢？
想吃就吃，想掏就掏？
别说他不信！
就连稍稍有些医疗常识的人，都不敢信！
这是绝对没有可能的事情！
一个人，在没有吞咽能力，需要插管来进食的时候，插管的过程是相当痛苦的！
那是异物！异物！
好多人，躺在病床上，最难熬的就是插管！
插入食管尚且如此痛苦！
更不用说把成年人的手伸进胃部……
即使能伸进去！
长度也不够！
金柱见邢大夫不信，有点急了。
“邢大夫，俺这可不是听说的，是俺亲眼看见的！”
那天也巧，正赶上他自己去靠山屯收山货，见到老陈家门口聚了一撮人，他好奇也过去看看。
谁知道就看到这种劲爆场面！
就是因为他亲眼所见！
他才敢抱着赌一赌的心思，把他哥铁柱从县里拉到靠山屯！
事实证明，他赌对了！
邢大夫很快就从刚刚的震惊中找到了重点。
他关注的是，老陈的精神疾病怎么治愈的。
难道，这靠山屯的林大夫，只是徒手掏了一次胃，就把疯了十几年的老陈治好了？
“那……”
“后来呢？”
邢大夫追问。
金柱一脸自豪！
“后来……”
“老陈又犯病了！”
“前后也就不到十分钟的功夫吧……”
“林大夫刚洗完手，老陈那边就又抽上了！林大夫说是啥闲……”
“癫痫！”邢大夫十分肯定。
“对！”
金柱一拍大腿！
“就是癫痫！”
“哎呦，可吓人了，口吐白沫，人挺得像棺材板子……”
“林大夫看了半天，然后说，他觉得老陈不是精神分裂！”
不是精神分裂？
邢大夫有点头大。
不是精神分裂还能是什么？
“林大夫说，老陈这是脑子里头长东西了！”
邢大夫敏锐的抓住了关键！
“动手术了？”
又是手术！
金柱点点头。
开始绘声绘色的给邢大夫讲，他在现场当战地记者了解到的整个经过！
“林大夫把人弄到卫生室里头……”
“林大夫嗖嗖嗖几刀下去，就把老陈头皮翻开了……”
“林大夫拿电锯把老陈头盖骨锯开了……”
“哎呦我去，那动静嗡嗡嗡的，我当时站外头，垫脚往里看，腿都吓软了……”
“靠山屯的村长让林大夫拉去当助手……就给递个刀剪子啥的……”
“啧啧啧，村长都吓瘫吧了！”
金柱幸灾乐祸。
丝毫想不起来，自己也曾经差点瘫在林东的手术室。
槽点太多，邢大夫已经学会在槽点中抓重点了。
“锯开头骨之后呢？”
之后？
金柱伸出手来，比划了一个长度！
“这么长！三条虫子！”
“就在老陈脑子里，三条虫子，这么老长！”
等等！
金柱好像想起来什么事情。
他以最快的速度掏出手机……
打开相册……
“瞧瞧！”
他指着相册里的一张照片。
邢大夫瞥了一眼。
铁质医用弯盘里，三条白花花的、卷曲的虫子躺在里头……
金柱指着照片。
“这就是老陈脑子里取出来的虫！我费了老大劲儿挤到前边才拍下来的这张照片！”
邢大夫已经不想说话了。
他甚至第一次有不想上班的念头。
这破班，上着有啥意思……
不上了！
邢大夫心里有一种拨云见日的清明和冲动！
他要拜师！
对！拜师！
在这里当急诊科医生，有什么意义？
林大夫……那个默默打破了一个又一个不可能的林大夫……
那才是他的目标！
“你们说的这个林大夫……他多大年纪了？”
如此超高的医疗水平。
这种人才，随便去一家三甲重点医院都能当镇院之宝被供起来的人物！
能甘于在退休之后，选择在靠山屯当村医，发挥余热服务百姓……
这难道不是大医精诚？
没错。
在邢大夫心里，早就把靠山屯第一神医林大夫想象成一位头发花白的医疗界退休大能。
他有些忐忑。
自己毕业已经十几年了。
虽然，当年自己的老师经常夸自己是块外科手术的料子……
但跟林大夫一比……
完全不自信！
他有什么资格跟人家比！
邢大夫隐约记得，当年自己的老师，如今省医急诊外科一把手，曾经夸赞自己最大的优点就是谦虚好学。
可这么多年的县急诊科经验，给他带来了什么？
不是处理钉子扎脚……
就是处理菜刀割手……
狗咬……猫抓……
都是些他都如数家珍的外伤……
这十几年，当初的热血早就冷却了。
可今天见到金柱和铁柱兄弟俩！
邢大夫悟了！
他本不该如此！
他想起了曾经的志向……
拜师！
一定拜师！
可是……
林大夫，这样的大能……能看得上他么？
自己只是一个县医院的大夫……
说不定人家林大夫，未归隐之前，在他触及不到的领域已经桃李满天下了……
他老人家能看得上自己这种资质平凡，三十来岁的弟子不？
可邢大夫不想放弃！
这是什么？
这是机遇！
机遇就是用来抓住的！
如今，林大夫近在咫尺！
即使看不上自己，不收自己当弟子，自己也有办法留在靠山屯！
只要能跟在这种传奇人物身边，稍微指点他一句两句，就够自己受用一阵子的了！
不知道怎么……
邢大夫又想起来当年刚刚毕业的时候。
自己虽然努力，且成绩优异……
但家庭平庸，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同窗们，一个一个的留在省城……甚至更大的平台。
这么多年过去了。
每当深夜时，他翻开昔日同学的朋友圈，看到的都是一个个意气风发的身影……
只有他这种普通人，十几年如一日在县医院里忙碌……
自己窥视那些昔日同学的朋友圈的举动……
跟凿壁偷光有什么区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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