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年不曾踏入一步的家,站在门口,全然一种物是人非的疏离。
她缓步走上台阶,在门边输入自己的指纹,机械冰冷的提示音响起,颜蹊夏唇角勾勒几分自嘲苦笑。
她怎么忘记了,自己早已经不是颜家的女儿,他们又怎么会留着她的解锁指纹……
管家前来开门,在看到门口孤身而立的她时,眼底满布愕然。
“小姐回来了,我这就去通报。”
颜蹊夏微一摆手。“不用。”
步入大厅,她并没有看到颜振辉,想必此时他人在书房。
眸光轻转,她直接回了自己的房间,只是不等进去,隔壁传来尖锐的咒骂。
“妈,颜蹊夏那个小贱人太可恶了!”
“她竟然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将我高价隆的鼻子打歪了!”
颜冰声线森寒,许是在上药,还不时发出鬼哭狼嚎般的叫声。
苏曼声音阴冷无比。
“小贱人要死在国外就算了,如今还敢回国找虐。”
“你听妈说,明天不是她那个短命母亲的忌日吗,我帮你教训她!”
“真的?”
颜冰一瞬间狂喜出声。
苏曼声音更添几分阴狠。
“当年她母亲盛极一时都能被我拉下正统夫人宝座,一个乳臭未干的丫头,我就不信还治不了她!”
提及到瑾梨,颜冰不由多了诸多疑问。
“妈,有一点我不明白,明明你都用毒逼死了那个贱妇,爸怎么还不肯给你名分?”
“搞得这么多年,你我虽人前风光,可身份始终被外界诟病!”
越说颜冰越沮丧,她对颜蹊夏的恨就愈发浓稠。
门外紧贴墙壁站立的人,只觉得全身血液僵冷到极致,如奔腾肆意的冰河。
母亲是被苏曼用毒害死的?
垂落两侧的手紧握成拳,骨节处依稀青白交缠。
强压着心头勃发而出的怒意,颜蹊夏回了自己房间。
颜冰和苏曼母女对自己百般陷害不说,当年母亲病亡,竟然还拜她们所赐,自己若是轻易放过她们,怎么对得起母亲在天之灵!
思及此,颜蹊夏眸底翻涌几分残肆幽寒之意。
收拾好自己的一些零碎的东西,她下楼看到颜振辉坐在客厅,熟视无睹。
“站住!”
就在她抬脚离开之际,呵斥声震耳欲聋。
“蹊夏,在你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做父亲的?”
颜蹊夏唇角勾起几分清然冷笑。
“曾经有,现在不存在了。”
“你……”
颜振辉心头一阵堵,啪的一声将手上的报纸拍在桌面。
苏曼似乎听到了动静,连忙从楼上跑下来,颜冰紧跟其后。
看到是她,两人皆是一楞,她到底什么时候回来的?
“蹊夏,你说你怎么一回来就惹你爸生那么大的气?”
“你就不能让他省省心吗?”
苏曼一边说,还不由伸手在颜振辉心口抚慰一番。
颜冰见状,也连忙接上一杯温水到他面前。
“爸,你别生气,先喝点水。”
颜振辉眸底戾气和缓几分,看向颜蹊夏不由叹气。
“你若是有冰儿一半懂事就好了。”
颜蹊夏冷眼看着他,只觉得心头好笑,一个小三登堂入室带来的私生女,有什么好值得欣慰的!
“那恐怕不好意思,有生之年您老人家等不到了。”
说完,颜蹊夏转大步离开。
颜振辉表情一滞,下一刻,手中茶杯劈头盖脸就朝她的背上砸了过去。
“瞧瞧你在国外鬼混这几年,都把自己变成了什么鬼样子了!”
颜蹊夏脚步一顿,眼眶瞬间发红。
国外那四年,堪比人间炼狱,没有经历的人,根本没资格妄加评论。
但凡颜振辉当年有一点为人父的理解和信任,也不会任由她陷入那般绝望的境地。
是以,她对他的恨,不止零星半点……
“爸,身体要紧,我先去劝劝蹊夏。”
颜冰见父女关系箭弩拔张,心生几分狂喜,只要颜振辉一天不认可颜蹊夏,那么在整个颜氏一族,她完全可以将她践踏脚下,让其不得翻身。
追着身影到了别墅外面,颜冰扭动妖娆身姿漫步上前。
“我告诉你颜蹊夏,不管你这次回来什么目的,休想再拥有曾经的一切。”
“现在唯独我,才是颜家的继承人。”
颜冰面容狰狞,早没了众人面前的虚伪良善。
“你这是害怕了吗?”
颜蹊夏沉冷一笑,下一秒,素手轻扬,只听到嗖一声响,一抹黑影贴着颜冰脸颊而过。
等对方看清楚是一把笔直插入砖墙的飞镖后,她整个人吓的花容失色,更是尖叫一声跑了回去。
翌日一大早,颜蹊夏就出现在老宅祠堂,站在母亲瑾梨的牌位前,她心绪翻涌不已,甚至有瞬间,为她感觉到不值。
要知道瑾梨当年是帝城盛名在外的鬼医圣手,一把手术刀用的出神入化,更数以万次将人从鬼门关拉回,也由此结实很多政要人物,为颜振辉商途铺平道路。
可也正因为跟颜振辉的结合,让她一朝隐退,从帝城传奇鬼医变为豪门贵妇,自此湮灭一身才华。
眸光轻敛,颜蹊夏从过去的记忆回过神来,眼神纯澈清明。
“如果人生能重来,你是否会为曾做过的抉择后悔?”
却从来不曾得知,瑾梨毕生一切选择,都只因为想给她现世安稳……
颜蹊夏祭拜之后,祠堂外面依稀有喧嚣声传来。
没多一会儿,颜振辉和苏曼跨步上前。
“你去哪里?”
眼见她抬脚往外面走去,颜振辉眉头微皱。
后者头也不抬。“祭拜结束,我该走了。”
她是一刻也不想多作停留,更别说见到苏曼和颜冰两人。
颜振辉动了怒意正要开口,恰在此时,颜冰手挽着江逸寒轻盈而来。
“爸妈,逸寒来了。”
苏曼瞬间一副笑逐颜开的模样。
“逸寒对我们家的事还真上心,今天完全不用麻烦你跑这一趟的,要不等会留下,阿姨做几个菜好好款待你一番。”
江逸寒谦逊点头,眸光扫过颜蹊夏,有片刻凝滞,随后是铺天盖地的惊艳。
早知她回来打算进击娱乐圈,原本只觉得不过是谋生的路数,却没想当年稚嫩的少女,早已化为人间绝色。
站在一旁的颜冰自然是将这微小动作看在眼里,难道四年过去,江逸寒心里还是无法彻底放下她吗?
想到这里,心里怨意翻涌,苏曼心神领会,不由刁钻出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