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筱没有离席,只是将两个孩子都抱进了怀里。
导致顾函还未靠近她们分毫,就被阻挡在外。
顾函克制不住地嘶吼,目光紧盯着顾筱,像是想用目光将她抽筋剥皮一样。
“快带顾大小姐回去休息!”
这边的动静闹得太大,引起了一片嘈杂。
郑箬在一旁想拉顾函,却又不敢真的上前阻拦,如今她的脾气越发暴躁,郑箬若是惹恼了她,照样会遭到针对。
“是你!都是你把我害成这样!”
顾筱坐着,冷冷地回一句:“自作孽者,不可活。”
顾函受的刺激更甚,直到被好几个女侍带离了席位。
混乱的场面逐渐平息了下来,顾筱的麻烦却没有停止。
一场马球赛结束,有人的脚步重重踏上观看席,最终落在顾筱面前。
四皇子居高临下地看着顾筱,露出一抹冷笑:
“不过一个弃妇,也敢与函儿争锋么,墨王妃何必如此可笑?”
看着对方气势汹汹的模样,顾筱不解地耸肩,将目光落在自己的两个孩子身上:“我们做了什么吗?”
嘟嘟和敦敦相继摇头,于是顾筱再次不解地抬头:“四皇子莫不是吃酒了?”
“果真油嘴滑舌,满脸恶毒之相,难怪做了寡妇。”
这话里的恶意再也无法掩饰,四皇子脸上也满是刻薄。
顾筱敛下神色,已经想好了好几种不动声色,就能让他生不如死的办法。
顾筱的沉默,让四皇子眸中的凌厉之色更甚。
他想要再说一句时,突然一道爽朗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
“四弟!你怎么在这里?下一场马球赛就要开了。”
顾筱等人循声看去,来人正是墨梓源。
墨梓源的目光瞥过顾筱,目光中露出一副安抚的意味。
这让顾筱心中生出一股恼意,墨梓源这副表情是做给谁看的?
等着吧,迟早有一天,她会强大到叫他好看。
“二哥不是说对马球赛没兴趣么,怎么倒是来了?”
四皇子看着墨梓源,面上的嘲讽更甚,甚至笑出了声。
以前顾筱和二皇子之间的事可是传得沸沸扬扬。
二皇子拿顾筱当个笑话看,逗猫似的玩弄她,看她频频出丑而取笑,也肆无忌惮地享受她带来的好处。
墨梓源道:“碰巧路过此地,听见这里十分热闹,便也想进来瞧瞧,一眼便看见四弟在跟墨王妃闲聊。”
墨梓源倒是会把嘲弄挑衅戏称为闲聊。
“娘亲,我讨厌他。”嘟嘟凑到顾筱身边,小手抱住顾筱的腰,目露不悦。
顾筱垂首,爱怜地抱住两个孩子,轻声回应道:“娘也讨厌他们。”
而且娘还会想办法教训他们。
后半句话被顾筱咽在了肚子里。
四皇子还想继续发难,却被墨梓源巧妙地转移了注意力,将其重新拉回了赛场。
意气风发的四皇子目露势在必得,他势必要拿到那独属于赢家的奖品。
而新入席的墨梓源则坐到了原本顾函的位置。
铜锣声再次响起,墨梓源看向一旁的顾筱,问道:“夫人近来可好?”
顾筱吞下一颗果子,点了点头,客套地回道:“不知道二皇子近来过得怎么样。”
墨梓源笑了一声,语气轻佻:“甚好,只是与夫人少见,倒叫我十分想念。”
顾筱收回视线,吃果子的嘴巴一闭,不说话了。
顾筱耳边不断传来马蹄声,她把玩着手中的果子,沉默了好一会儿后,复又看向墨梓源,问出了心中一直憋着的问题:“清渠姑娘不见了,也不知是不是回了你那里?”
侍女早已为墨梓源替换上了一套新的物件。
墨梓源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水,抬手轻品,将视线落在了球场中,目光中没有任何波动。
“每个人都有自己必须要做的事,她想做,我也拦不住她,若是有什么后果,她也要自己承受。”
顾筱闻言哼了一声,嘲道:“你可真是冷漠。”
墨梓源没有回话,放下手中的茶杯,目光微微发冷。
他的确冷漠,若是清渠这次死了,他除了可惜,也不会产生其他的情绪。
若是清渠被抓,他也会在敌人拷问到机密问题之前,灭了她的口。
冷漠,无情,墨梓源一直都是个手染鲜血的人,他也并不想掩饰自己的本性。
顾筱的视线落在孩子们身上,用果子逗他们,没一会儿,突然有侍从拿着一样东西送到顾筱这边。
袖月接过那东西,送到顾筱面前,顾筱打开之后,里面是一块小的梅花木牌。
看到这个,顾筱便知道是渡风送来的。
打开放在一旁的纸条,上面写着清渠被困在兰斋,危!
顾筱下意识看向墨梓源,对方像是没有察觉到一般,根本没有往顾筱的方向看过一眼。
如此态度,顾筱便明白对方对这件事情顾若罔闻。
这个人如此的行事做派,如何笼络得到人心?
顾筱已经可以预见此人日后众叛亲离,落得个失败斩首的下场。
顾筱下定决心,要和墨梓源保持好距离。
“命运早已定好谁会活谁会死,夫人莫非要干涉其中?”
顾筱冷笑道:“你的人与我何干?我可还要回家带孩子,享受子嗣之乐呢。”
话是这么说,但她自然不会坐视不管。
竟没想到本该只有一天的马球会,不知为何在长公主的授意下变为了三天,还快速地将所有来客的住所都已安排好了。
于是她便找来渡风,又花了些钱请他解救清渠。
顾筱见两个孩子对这个活动十分感兴趣,便选择留了下来。
入夜之后,月明星稀,秋风渐凉。
两个孩子坐在秋千之上,被推着飞向高处。
顾筱站在一旁,口中哼着旋律。
庭院之中,顾筱突然动了动耳朵,目光看向黑暗中的一处,她还嗅到了血腥味。
顾筱走向暗处,在一座假山后看到了渡风,他的身旁是浑身是血的清渠。
“怎么回事?怎么弄成这样?”
清渠嘴唇颤抖,她抬起手摸向自己的衣领,沾血的手抓住了一本册子。
她的声音断断续续道:“给,交给他。”
话落,清渠的头猛地垂了下来,失去了意识。
顾筱将手搭在清渠的手腕上,发现她的脉搏相当的乱,已经到了濒死的边缘。
顾筱立马用银针封住清渠的大穴,保住她最后一口气。
“把她带到我房里去。”顾筱对渡风道。
渡风的轻功极好,一眨眼便消失在顾筱面前。
顾筱拿起方才掉在地上的册子,甫一打开,里面密密麻麻的全是人名。
里面没有目录,这些人名是为了什么而记录的,自然也不得而知。
顾筱让袖月备好热水,进屋关上门之后,就开始医治奄奄一息的清渠。
顾筱用布料勒住那些出血的地方,发现清渠的身上有很明显的捆绑和拷打的痕迹。
数十根银针落在清渠身上,有些穴位会让人感到疼痛,可昏迷中的清渠连眉头都没有皱一下,这种情况是最糟糕的。
水盆里的水被一盆盆染红,数十次之后,顾筱才把清渠身上的血迹擦净。
顾筱拿出药粉为其上药,之后一一包扎好她的伤口。
接下来清渠要经历一阵高烧,熬得过去,才算是命大。
安顿好清渠后,顾筱借着烛火和月光仔细地查看这本册子。
上面的名字被顾筱一一记在心,翻到末尾的时候,她竟看到了一个极为熟悉的名字。
顾正陶,那是顾筱的父亲,顾家的家主。
顾筱垂眸沉吟,猜测这本册子究竟代表什么。清渠又为何不惜舍命也要拿到这个东西。
顾筱让袖月打听墨梓源的住处,虽然打听到了,可袖月有些犹豫地看着顾筱:“王妃,莫非你要去见他?”
“别瞎想,只是有些重要的事情要做。”
袖月应声给顾筱带路。
见到墨梓源之后,顾筱将沾血的册子扔了过去。
“这上面写的究竟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