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玛人崇尚竞争而轻视出身。
伊仕麦原本以为自己会被看押起来,却一直跟着队伍走,只有自己在偏离路线的时候会有士兵提醒他回到原本方向。就这样他一路上跟随阿索方斯的队伍回到了曾经的圆石卫所,这里已经成了阿索方斯的驻地,它渐渐的由原本的紧张变为了好奇。
阿索方斯对他很客气,没有轻慢,给他安排了卫所里的一间楼房,让他感觉自己仿佛不是俘虏而是客人。
伊仕麦看着窗外熟悉的风景,暗叹自己的命运。在这将近一年多的时间里,他从奴隶变回贵族,如今又以奴隶的身份成为了俘虏,或者说是别人的战利品。
曾经在服饰努拜尔的时候,很多人努力巴结他;在服饰西斯已亡新君的时候,很多人嫉妒她。如今他将重回自己熟悉的领域,去服饰另一个人,只是他不知道自己是要去服饰阿索方斯还是雷玛的其他主帅。
一连住了数日,阿索方斯只是派人教他一些雷玛的语言和习俗,他学习很快,而且有一定的基础,他在阿克德的时候见过很多雷玛人,因此他这几天过的倒也很充实。
这一天他一如既往的阅读一本雷玛的书籍。阿索方斯随身带着几本书,这一本是伊诗达尔的家族简史,很适合他这种初学者学习语言文字,是伊诗达尔他们这些宗室子弟小时候的课本读物。
安静的光线照在浮尘上,让他感觉自己好像回到了家里的花园书房,但窗户外的声音渐渐嘈杂,让他不得不从沉浸的阅读中回过神来关注窗户外。
只见楼下的训练场上,一支队伍的军官们正在来回交谈。他们有的人身上带着伤,余下的也看着有些狼狈,直到阿索方斯出来这些人才纷纷停下,向着阿索方斯行礼。
阿索方斯没有说话,皱着眉头看身边人。他一旁的人赶忙说,这些人带着信物来寻求帮助,他们的大军没有进城,只放了五六个军官和伤重士兵进入。
阿索方斯还是没有说话,转头看向这些军官。军官们感受到了一种压力。
其中有人忍不住先开口说,“尊敬的阿索方斯将军,我们是受格拉纳兹大人统领。我们在山坳处遭遇了伏击,历经艰辛才从敌人手里撤回来。”
阿索方斯问道,“敌人是谁?!”
军官答道,“是西斯的南境军,从盔甲来看应该是阿克德城主直属的军队。”
阿索方斯和伊仕麦同时感到了惊讶,只是两个人互不知道。伊仕麦是没想到自己能又一次听到努拜尔的消息,阿索方斯则是对此感到惊奇。
格拉纳兹是格兰的王子,自从格兰投降雷玛后,他便以人质的身份在雷玛生活,那时候他来到雷玛时只有五六岁。格拉纳兹和伊诗达尔共同学习成长,伊诗达尔在打仗期间经常把他带在身边。阿索方斯也知道格拉纳兹的能力,能够打败他的一支军队的对手也不容小觑。
阿索方斯心想,看样子之前自己只关注达拉杰而忽视了努拜尔这位对手。想罢,他又想起了伊仕麦,既然伊仕麦和努拜尔关系匪浅,他有必要去尝试一下。
他安顿好这些败阵士兵后就拿着马鞭前去伊仕麦的房间。
伊仕麦在楼上听到了这些事,所以当他看到阿索方斯进门的时候就已经猜到了他大概是冲着努拜尔的事情来的。
阿索方斯依然是一副自信的浅笑脸,随意的拉过椅子和伊仕麦攀谈起来。在简单的几句寒暄后,他发现伊仕麦的雷玛话进步迅速,也不由得对他暗暗赞赏。
阿索方斯也不藏着掖着,直接问道,“你也应该听到了,刚才我们的一支军队被阿克德城主的将领击败。我听说你曾经是阿克德城主的仆人,也是他最信任的伙伴。那么伊仕麦,现在我想请教你一些问题?”说罢目露精光的看向伊仕麦。
伊仕麦当然知道他想问什么,用刚刚练习的雷玛话说道,“正如您所言将军大人,我曾是阿克德城主的仆人也是他的朋友,无论我作为仆人还是朋友都不能背叛他,所以您的问题如果关乎他的安危,我是万万不能回答您的。”
阿索方斯说,“哦,看样子你已经知道我的用意,想必刚才的败军之事你也听到了。虽然你不说,但你这么天资聪明,虽然为奴却保持着高贵的身姿,如今你又向我展现了忠诚和无畏。想必阿克德城主有你这样的人,就像是一面镜子,他也必定如你一般高傲强干,温和且狠辣的人吧。”
伊仕麦没有回话,他不会给努拜尔的敌人透露一点信息。不过,他心中暗想阿索方斯刚才对努拜尔的评价,要说努拜尔高傲这一点他是认可的,努拜尔对人很高冷,
阿索方斯又露出了那谜之微笑,仿佛他已经从伊仕麦的身上得到了想要的答案,这一点令伊仕麦很不舒服。
经过这件事后,圆城卫所里又回复了平静。伊仕麦除了学习外,每天通过窗户观看外面的远山和来来往往的军队。这种平静的生活虽然没有自由,但让他感觉仿佛又回到了自己曾经的日子,毕竟无论在阿克德还是礼萨,无论他是奴隶还是贵族,他都没有过多少自由。
伊仕麦除了每天往返食堂和书房,他也暗暗观察这里的一切,他发现阿索方斯也几乎不出卫所,他每天要办理很多业务,这里就是他的指挥部,每天几十个传令兵来回奔波帮他编制前线的战网。
看着阿索方斯如此干练,伊仕麦不由得暗暗为努拜尔和达拉杰担心。
随着气候渐渐回暖,山里也变得越来越好通行。原本因为战争而断绝的贸易,随着气候回暖和西斯的军队撤出夏海地区,而变得越来越多。伊仕麦不是看到有商队在卫所里展开集市,他很想去逛一逛,但每次还是忍了下来。
就在伊仕麦把雷玛语言学习的越来越熟练,自己也几乎把房间每一块砖的形状都记烦了的时候。阿索方斯突然推门来找他,他脸色还是一如即往的轻松自信。
他告诉伊仕麦,他将派一支精兵护送伊仕麦去一个地方,那里是伊诗达尔的现在驻地。
伊仕麦很惊讶,不知道为什么阿索方斯突然要让他去见伊诗达尔。
伊诗达尔的名字他已经听过很多次了,在旧都的那个夜晚,他也曾远远的看到伊诗达尔的身影。在他的心里,伊诗达尔是敌人的首领,是入侵者,但也是强悍的军事家。
他知道伊诗达尔是雷玛年轻的王子,但在他心里伊诗达尔却是一个严酷的形象。仿佛是一只充满智力的黑夜凶狼。
阿索方斯没有给他其他选择,只是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你这样的人一定会引起伊诗达尔的兴趣的,好好的服饰他吧。”
听了这话后,伊仕麦更吃惊。原来阿索方斯竟然想让自己去服饰伊诗达尔。难道伊诗达尔会信任一个异邦人,而且是正在发生战争的异邦人吗?
伊仕麦知道自己没有选择。他只是默默的收拾了一下自己,在离开前终于走出城楼来到了下面的集市,他用达拉杰给他的钱买了一件新的衣服。或许对于他来说,保持一个好的形象才是他活命的本钱。
第二天一早,伊仕麦骑上了阿索方斯早已准备好马匹,和他派出的小队一起骑马出了卫所。这一路上他们走的很慢,随队的士兵们对他看的很紧,但是却保持距离,仿佛他是一件珍贵的物品。他很想和随队的人聊聊,但是这些士兵休息的时候都各自聚在一起喝酒闲聊,没人认真和他说话。
沉闷的走了三天后,前方出现了一个大的营寨,这里是伊诗达尔的前线哨所。
押送伊仕麦的小队通过信物进入了营帐,和这里的长官交换了信息后,把阿索方斯带上伊诗达尔的信件和伊仕麦都留在了这里然后就返程了。
伊仕麦被这里的长官安排住了一天一夜,他自己独自一个房间,可以随意出行,只是不能靠近武器库和边界。伊仕麦在夜间和一群雷玛士兵坐在篝火边,听着他们弹琴唱歌。他虽然已经学会了雷玛语言,但是歌词随着变调的唱法还是让他听不懂。只是听着歌、烤着火他已经不那么紧张了,这里虽然是营帐,但是却比他前几日惶惶不安的时候更让他安心,他已经准备好面对他无法预知的命运了。
次日,伊仕麦再次上路,这一次护送他的队伍人数更多,而且这里的长官亲自带队。
行了五六里路后,他终于见到了伊诗达尔的驻地。
这里来往的传令兵和各级军官比阿索方斯更多,就像一个小朝廷。
营寨的长官先带信进入,伊仕麦被安排在客堂等待。
他一直等了太阳从偏东变道正中,然后从正中变得偏斜。
终于等来了一个英俊的青年军官。伊仕麦站起身正不知道说什么。只见青年军官笑着向他招了招手,然后回身看了一下。
他的身后闪出一个眼眸里如星的军人。两个人并肩站在一起就像一对出自艺术家的雕像,他们饶有兴致的看着伊仕麦。
伊仕麦被看的有些感觉压力变大。恭敬的用雷玛话说道,“二位大人,我是西斯奴隶。阿索方斯大人俘虏了我,因我曾服饰西斯的君主,所以特意献我为征服者伊诗达尔的奴仆。请问二位大人,你们需要使用这个房间吗?我现在是不是不适合继续待在这里。”
眼眸如星的人突然向前一走,他靠近伊仕麦迫使伊仕麦抬头看向了他的脸。
伊仕麦感觉面前的人如夏花般散发生机,眉宇间散发英气。
来人缓缓的说道,“我知道,我就是伊诗达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