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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旧都曾是西斯的首都。

英雄时代的先王们曾在此会见来自世界各地的传奇人物。列王也是以此为起点开疆拓土,建立了伟大的王朝。

这些故事都是达拉杰从小就熟悉的。

但这座伟大的城市也是西斯堕落腐化的开始。随着王朝的更迭,这里就像有了魔力,凡是入主这里的君主都变得贪淫乐欲。这里的大臣富商为了一餐美味可以一掷千金,为了追寻欢乐可以放任奴隶竞技死去。这里的市民也不再崇尚信义和仁慈,他们欢呼任何夺取这座城市权力的胜利者,而不在乎胜利者的品行。

旧都的堕落,催生了新都礼萨。作为来自新都的礼萨人,达拉杰同迁都的新贵们一样看不上旧都人的做派。

可此时他必须依靠旧都来抵挡伊诗达尔的兵锋。

在格拉纳兹持续的进攻下,他虽然稳住了阵线,但也压力倍增。

手握帝国中央军的他虽然在兵力上占据优势,但因为之前的御驾亲征失败,在行动上他处处受到不同派系当权者的掣肘,而新君主达尼思也急需他用一场大胜来帮助自己稳固地位。

达拉杰虽然知道面对伊诗达尔这样的对手,眼下已经很难快速取得决定性胜利,最好的方法就是依靠帝国的旧日之盾,这座城墙高大、城池深厚的旧都挡住伊诗达尔的兵锋,再趁机一点一点的夺回失去的土地。

旧都是受上一个时期的旧贵族们管理,朝廷派来的总督在暴君的统治结束后被当地贵族刺杀。又因为伊诗达尔的入侵,导致至今没有新的总督被任命。

新君主达尼思希望任命达拉杰为新的旧都总督,但碍于反对势力的强烈不满,他也没有继续这项任命。这就导致了达拉杰在旧都的任何军事调遣都麻烦无比,当地贵族怕自己势力受损,处处向达拉杰哭穷甚至藏匿人口,干扰后勤事务为达拉杰服役的事情一拖再拖。

达拉杰实在受不了这群人的拒不配合,在军营里召见会见了旧都的贵族代表们。

军营的大帐内,巨大的红柳长桌,达拉杰坐在首位,托克里和另一位副将在他两侧。旧都贵族们则在下方分列左右。

达拉杰说道,“各位大人,很高兴你们能冒着危险来到这里,西斯和人民都会为你们的勇敢感到更加自信。只有我们共同努力,才能抗击侵略者。”

贵族的代表是一位胡子斑白的人,他端坐在座椅上静静听达拉杰说完,回复道,“如您所言大人,抗击敌人是我们的责任。我们自会在职责范围内全力配合您。”说罢眼观鼻鼻观心,默不作声。

达拉杰眼看这些人还在给自己搞推脱,直接明说道,“大人们,虽然朝廷尚未任命我为旧都的总督,但这件事情君主已定,我早晚会和你们一起管理这座伟大城市。事到如今,你我都不想看着敌人在此地肆虐吧,因此我要求各位即日起将城内的物资紧急调往军用,等到大胜之后你们都是守护国家的英雄,我定会向君主上报给你们丰耀子孙的封赏。”

达拉杰这话已经半威胁半劝说了,会场的氛围登时凝重。

旧都贵族们互相看了看,其中一个年轻人沉不住气怒道,“君主明明没有任何任命总督的旨意,你在这里假传圣旨到底意欲何为?达拉杰,你是想拥兵自重吗!?”

托克里听到这话也愤怒的表示,“此言过分了,大人!达拉杰将军一心一意为守护城市抵抗敌人,你怎么轻而易举说出这样的话。你应当为将军道歉!”

其他贵族也附和刚才的人,说道,“达拉杰将军自是忠君爱国,可是当今君主并没有任命他为旧都总督的旨意,就算达拉杰将军忠心可表他也无权管理旧都的事务!”

托克里和另一位副将趁机又反驳了几句,指责他们不顾对敌胜利。

场面就这样陷入僵局,直到那位斑白胡子的贵族代表说,“达拉杰将军,请恕我们的无礼。我们只听从旧都总督的安排,不过考虑到达拉杰将军正在为国效力,我们愿意拿出一部分来助力你。您看如何?”这话表明了他们只会拿出象征性的一部分助力。

达拉杰知道这些人不会让步更多,便握手同意,并表达了自己会派士兵去运送,不劳烦他们派遣自己的人去搞勤务。

这些贵族因为担心达拉杰会扣押他们的家丁奴仆在军中效力,正是不愿意派人来,得知达拉杰愿意派兵自己运送,正是同意。

而托克里则察觉到了这里面的深意,他知道达拉杰准备在必要的时候去用强取得物资,故而派自己的士兵入城。他和达拉杰对视了一眼,两人心领神会没有说话。

接下来的日子,伊诗达尔的主力军入住前线,达拉杰的压力更大了。

新君主达尼思为了稳定朝堂再次来信催促他用胜利来证明人心。

达拉杰不得已被迫出线和伊诗达尔对峙了一场。

这场对峙逐渐演变成了冲阵。达拉杰虽然努力稳住阵线,却无法让所有派系的士兵按照他的指挥进退不动,随他出阵的军队成分复杂,他自己的亲兵占比不高,在伊诗达尔亲自带队冲锋下,他也无心消耗自己的亲兵取得这场胜利。便一路后撤回到了营寨。

这一场算败不败、算胜不胜的对阵让达拉杰内心恼火,仿佛有浑身的力气却被牢牢禁锢使不出来。托克里看他心情不爽,向他汇报了好消息说是努拜尔的盟军快到了,他期盼着的胜利天平稍稍向他倾斜了一些。

达拉杰不想让努拜尔和他平分军功,可吸取之前的教训,面对伊诗达尔的来势汹汹,他现在也只得期盼着努拜尔的帮助。

就在达拉杰失利的第二天,旧都的贵族们眼看他又一次失利,以守城自防为借口向着他关闭了城门。这一举刺激了正在烦闷的达拉杰。

烦闷的达拉杰索性不顾及自己在旧都的形象,为了胜利他决定强制向旧都旧日贵族们收取军资。

他让以运送物资为由潜伏在旧都的亲兵们打开城门,他让副将托克里带着一队人马武装接管了整个旧都。

旧都虽然庞大,却武备废弛,面对达拉杰的一支小军队也完全没有抵抗力。

被缴了械的旧都,成了达拉杰的军资库。

他压抑多日的情绪让他对旧都的贵族们任意索取,达拉杰拿着从贵族家里搜出来的金银犒赏大军,这大大提升了军队的作战意志。这些分属不同流派,临时拼凑的中央大军,终于在达拉杰的慷慨下有了作战大军的样子。

前线就这么似一锅粥一样沸腾、杂乱。

达拉杰相信只要自己稳住阵脚,等努拜尔从背后夹击伊诗达尔,那么战局就会转向自己有利的一面。

可是战争往往不只在战场上。

达拉杰被伊诗达尔冲锋破阵的消息在西斯传播,一路从旧都传到礼萨。这原本倒也没什么,胜败乃兵家常事,可旧都的贵族们为了报复达拉杰征收物资,向外界传出达拉杰要拥兵自重的消息,他们收买数名大臣在君主面前说达拉杰故意制造失败的假消息,以图让君主达尼思废除达拉杰的领军地位。

达拉杰只得派托克里回礼萨向君主解释。

而更加糟糕的是,他低谷了旧都的贵族对他的厌恨。

托克里离开的一个星期,旧都传来了急报。

看到急报的那一刻,半夜披着衣服的达拉杰浑身发凉。他知道自己输了。

旧都的贵族们居然偷偷联络伊诗达尔,向他投降,并偷偷凿开城墙放进了伊诗达尔的队伍入城。

现在他身后的旧都已经被伊诗达尔占领。

达拉杰立刻下命全军撤退,离开旧都地区!

一路上,年轻的他突然感觉自己老了很多岁,自己的手不由得颤抖。这并不是恐惧,而是一种疲惫和痛苦。

达拉杰离开了。

旧都迎来了他的新主人。

伊诗达尔入城的那一天,旧都的人夹道欢迎,就像他们欢迎不久前那位已经死去的西斯故君那样。

伊仕麦看着熟悉的这一切,没想到自己会经历两次相同的场景,却是和不同的人在一起。

伊诗达尔在马上说道,“伊仕,旧都果然是西斯曾经的中心,你看这条大道,它比雷玛城的贤者大道还要古老,还要宽阔!”

伊仕麦答道,“是的,陛下,这里承载西斯的历史。”

伊诗达尔看他似有心事,没有精神多说,便也没有多问。

入城后的第一件事,伊诗达尔便流放了告密投降的贵族,他昭告旧都的人民,自己不喜欢叛徒。任何人不许接济这些人,他们的家产全部被抄家充公,散给伊诗达尔的士兵和旧都的普通百姓。

这一天伊诗达尔很开心,喝的醉醺醺的。

直到奈尔菲斯劝说他好好休息,他才罢手。

第二日,酒醒后的伊诗达尔做了一个让即将到达战场的努拜尔分外心痛的决定。

他下令拆掉旧都的太阳神塔和宫殿,把西斯旧日时光的辉煌和壮丽的成就推成平地。

伊仕麦看着尘土飞扬的壮丽建筑被一点点砸碎、烧毁,内部的珍宝被打包。他同样感觉无比惋惜。

在阿克德的时候,努拜尔非常欣赏西斯的古代文化,这个喜好也影响了他。

此事两人的心境,隔着遥远的路程再次相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