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未透云层，炼器坊内已是一片赤红。九窍青铜鼎矗立在石台中央，鼎身刻满蜿蜒的符文，地脉炎火从鼎底孔洞喷涌而出，将空气灼出细密的波纹。陈轩赤着上身，肩头搭着一条汗巾，掌心托着一块巴掌大的“玄铁精金”，金属在火光中泛出暗蓝色泽。
“今日学‘千锻淬灵法’，需以神识控火，将杂质逼出九成九。”洛璃倚在竹榻上，指尖绕着一缕冰蚕丝，蚕丝另一端系在鼎耳，随时感应炉温变化，“错一丝，这精金便废了。”
陈轩深吸一口气，将玄铁精金投入鼎中。地火“轰”地窜起三尺高，精金瞬间烧得通红。他闭目凝神，神识如细针探入金属内部——无数黑斑杂质如虫豸蜷缩在晶格缝隙间，随着火舌舔舐微微颤动。
“左三寸，火候加两分。”洛璃忽然出声。
陈轩手腕急转，鼎底火焰应势暴涨，一缕黑烟从精金表面蒸腾而起。杂质如遇天敌，疯狂向核心逃窜，却在神识封锁下无处可遁。汗珠顺着他的脊背滑落，在青石板上洇出深色水痕。
三个时辰后，精金缩至鸽卵大小，通体澄澈如琉璃。陈轩喘着粗气将其捞出，金属触手冰凉，内里却流转着星辰般的碎光。洛璃屈指轻弹，精金发出清越铮鸣，她微微颔首：“马马虎虎，明日开始锻打剑胚。”
暮色染红药田时，陈轩拎着食盒钻进苏瑶的草庐。木架上晒着新采的“霜雾菇”，竹筛里铺满风干的“九叶凤凰参”，药香混着炊烟沁人心脾。苏瑶正俯身照料一株“玉髓参”，听见脚步声头也不抬：“东南角第三畦的土该松了。”
“苏大小姐发话，岂敢不从？”陈轩笑着放下食盒，掀开盖子的刹那，碧霞酿的醇香混着灵米糕的甜腻涌出。他变戏法似的摸出一盏冰纹瓷杯，斟满浅碧色的“清心茶”递过去，“药谷打理的比我在时还齐整，谢了。”
苏瑶接过茶抿了一口，眼底浮起笑意：“你那些宝贝灵植娇气得很，雪灵貂偷吃火灵芝根须，紫云雀啄坏三株冰魄花——若不是我日日用‘长春诀’温养，早成一堆枯草了。”她说着从袖中抽出一本簿册，“这是本月药田的收支，五十斤火灵芝卖给丹堂，换了三百贡献值，全给你存进玉牌了。”
陈轩翻看账册，忽然瞥见末尾一行朱笔小字：“另购千年寒玉匣一只，耗两千贡献值。”他猛地抬头，正见窗边木案上摆着个雕花玉匣，匣内铺满冰晶，那株险些被雪灵貂祸害的火灵芝正躺在其中，赤红菌盖流转金纹，生机更胜往昔。
“这寒玉匣……”
“顺手买的。”苏瑶转身去添茶，耳尖泛红，“总不能让某人的宝贝灵植再被啃了。”
次日清晨，陈轩揣着贡献玉牌直奔藏宝阁。青玉架延展至穹顶，甲字区陈列着上古剑诀，乙字区堆满阵法残卷，丙字区的炼器材料在晨光中泛着各色宝光。
执事长老见他腰悬天级客卿令，顿时堆起笑脸：“小友此番要兑何物？新到的‘地心火髓’最适合淬炼剑胚……”
“《百炼锻器谱》全卷，再加十方五行灵土。”陈轩指尖划过玉简，目光忽然停在角落一卷靛青帛书上，“《基础阵纹图解》？这个也包起来。”
长老愣住：“小友要学阵法？此卷只是入门典籍……”
“万丈高楼平地起嘛。”陈轩笑着划去玉牌中三成贡献值，又指着一捆暗金色矿石：“再来二十斤星纹钢，炼个称手的锻锤。”
回药谷时，他肩头扛着半人高的材料包裹，怀里还揣着本《灵植嫁接百问》——那是给苏瑶带的谢礼。
月色漫过窗棂，陈轩在竹舍地板上铺开乾坤袋。混沌炎魔兽的鳞片黑如曜石，雷劫木表面跳动着细碎电光，虚空石在烛火下折射出迷离银斑。小白蹲坐在蒲团上，捧着灵果啃得汁水淋漓，含混不清地指点江山：“鳞片镶在护心镜上！雷劈木磨成粉洒药田！”
“雷劫木粉催熟灵植？亏你想得出来。”陈轩笑着抛给她一枚赤红果子，“倒是这星纹钢……”他掂了掂矿石，神识扫过《百炼锻器谱》，突然并指如刀，一缕剑气将矿石劈成两半——断面星纹交织，隐约构成凤凰羽翼的图案。
小白凑过来戳了戳矿石：“好看！打成簪子给苏瑶姐！”
“炼器材料岂能儿戏。”陈轩屈指弹她额头，眼底却泛起暖意，“不过边角料倒是可以雕个小玩意儿。”
七日后，药谷东北角立起一座青石方台。陈轩赤膊挥动新锻的星纹钢锤，锤头裹着地脉炎火，将玄铁精金砸得火星四溅。五行灵土铺就的阵图在脚下流转，每当锻打至关键处，阵纹便亮起微光，助他调和金铁之气。
“左轻右重，腕力不匀。”洛璃的声音随风飘来。她斜倚在松枝上，掌中冰蚕丝忽地射出，缠住陈轩右腕向上一提——铁锤划出半弧，本该崩裂的剑胚突然嗡鸣，杂质化作青烟逸散。
收锤时，一柄八寸长的短剑躺在砧台上，剑身密布星纹，锋刃隐现赤芒。陈轩舀起一瓢寒潭水泼下，白雾腾空三丈，雾中竟凝出半幅冰晶阵图——正是前日研习的“小聚灵阵”！
“器成引阵，算是摸到点门道。”洛璃难得露出赞许之色，甩给他一卷兽皮，“明日开始，辰时炼器，午时学阵。”
午后药田泛起暑气，陈轩趴在草庐木案上，对着《基础阵纹图解》抓耳挠腮。苏瑶捧着冰镇酸梅汤进来时，正见他对着“五行轮转阵”的阵眼图发愁。
“兑阵纹不是画符，要感知灵气流向。”苏瑶指尖凝出冰晶，在桌面勾出简易阵图，“你看，金位接水位需留三分空隙，否则灵气过刚易折。”
冰晶随着她的讲解流转生光，陈轩忽然福至心灵，抓过阵笔在宣纸上疾书。灵气顺着朱砂纹路蜿蜒，当最后一笔落下，阵图突然腾空，将草庐内的暑气一扫而空。
“成了！简易版清凉阵！”陈轩兴奋地举起阵图，却发现苏瑶发梢结满霜花——方才试阵时，他不小心把寒气放大了十倍。
“陈！轩！”
药田里惊起一群白鹭，少年抱着脑袋窜出草庐，身后追着漫天冰棱。小白坐在松枝上晃着腿，边啃灵果边咯咯直笑，裙摆沾满星星点点的朱砂与冰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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