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凰男!!”
林木清声嘶力竭喊出长久的压抑,那声音,犹如山中猛兽做着最后挣扎。
她边捶打眼前西装革履的男人,边流着泪怒吼道:
“想让我做掉这个孩子,你好如愿和暗中那位双宿双栖?休想!”
说出这些话,用尽了她所有力气,也不能彻底发泄心中长久以来的痛苦。
这些质问之语,包含她极致的滔天恨意。
她不明白曾经死生契阔的爱人,为何最终变成你死我活的厮杀仇人。
陆展栎一把捏紧她脖子,眼神极度阴狠:
“你说的没错,我就是凤凰男,现在和你的孩子……我也不喜欢!”
陆展栎咬紧后槽牙说出这番话。
他那表情,像是与林木清有不共戴天的仇恨。
忽然他像是又想到了什么,噗嗤一笑,松掉掐着她脖颈的手。
陆展栎轻轻摸了摸林木清小腹,凝视着林木清白如纸张的病秧子脸,睥睨一笑。
随后轻哼一声,站起身,一米八八身高的他,轻蔑地俯视着蜷缩成一团的林木清。
不过多时,一双锃亮皮鞋从林木清身前绕过,伴随着一阵“咯噔咯噔”脚步声渐行渐远。
陆展栎刚一踏出林木清的病房,快速大跨步来到没人的楼梯间角落处,背靠在雪白的墙上,慢慢瘫软蹲了下去。
用手解开几颗白衬衫纽扣,不停地喘着粗气,缓缓伸出刚刚掐着林木清脖子,而现在却在不停颤抖的右手。
恐惧地凝视几秒后,手伸进裤包里着急地掏出手机,手指颤抖地拨通一个电话。
【喂,陆总您好,请问您有什么需要?】
陆展栎深深呼吸了一下,佯装沉稳语气吩咐道:
【我刚刚出来的时候,忘记问清儿想吃点喝点什么,你们赶紧去帮我问问,要快!】
挂掉电话后扔到了一边,两只手垂搭在膝盖上,低垂着脑袋。
这个孩子不能要,他比任何人都清楚原因。
一名护士进到病房询问林木清,却看到她……
护士不可思议赶紧询问:“林小姐你怎么掉在床下啦!?”
此时的林木清,身下早已是血红一片,身子蜷缩成一个海马状。
“安大夫,安大夫,林小姐休克啦!”随后林木清只隐约听到,那个护士的大声呼救声。
一阵窸窸窣窣的脚步声推门而入,一群穿白衣服的人将她各种摆弄,搬抬到一张平推床上。
她能看到医院走廊的那些吸顶灯,在快速流过,病床推车的轮子在急速旋转着。
仿佛时间的年轮,将她转回了往昔,回到那个炎热的夏季。
“别怕,我这就来救你!”一个穿着白衣服的人扑通一声跳入湖里,像是天使朝她快速游了过来。
她的视线模糊,看不清那人的样子,只知道他穿着白色的衣服。
一只硕大的手掌,迅速一把抓住她纤细雪白的胳膊,努力朝着一个地方拖拽。
明明是炎热的夏季,湖水却寒冷刺骨。
死亡的气息,正在逼迫她对生的极度渴望。
不论她摸到什么,能垫着她多呼吸一口新鲜空气,她都会毫不犹豫选择向下按压,以此来垫高自己。
“你不要这样——”那人发出一阵咕噜咕噜的气泡声。
忽然,她身边的水流有很大的浮动,那人警告的声非常急促:“不要这样,不然我们都会没命的。”
林木清现在什么都听不下去,只想努力的活下去,只想身下垫着什么东西,能让她呼吸一下鲜活的空气。
没过多久,她忽然感觉脖颈有一点窒息感,有人用胳膊勒着她脖子,在往一个方向游动。
那人身上的气味,既有点熟悉,但更多的是从来没有的陌生感。
她被拖上岸边,胸部遭受有频率的按压,嘴唇时不时感受到一股温热的气息。
过了好久,林木清缓缓睁开似水的双眸,看到身着白体恤的人——那是陆展栎。
经历呛水的痛苦后,她疲惫地再次闭上眼睛,陷入不解的冥想苦海中。
在这段爱情中,她明明是白富美的佼佼者,家世、样貌、学历、才艺,在她周围她都是独一无二的存在。
为何变得如此卑微,如此糟糕,难道“救命之恩,以身相许”,是做错的吗?
林木清的表情陷入极度的痛苦中,眉头紧皱,泛白的嘴唇不停抖动着。
看着林木清痛苦的样子,陆展栎和医护们一起推着林木清病床加快了步伐,很快就将她推进了手术室。
看着林木清被推进去,等在手术室外的陆展栎来回踱步,坐立不安。
没多久,手术室的门哐当一声被推开,穿着蓝色手术衣的医生腹部被染的鲜红一片。
她将一叠病危通知书快速交到陆展栎手中,焦急道:
“陆总,林小姐是宫外孕大出血,昨天就让做手术,为什么拖到今天?您赶紧签字吧。”
陆展栎颤抖地握起文件夹上的挂笔,却迟迟不下笔签字。
医生看着他不签字,更加焦灼地催促起来:“陆先生,不要再犹豫了,赶紧签吧,救命要紧。”
陆展栎一脸不知所措地转头看向身后的张锋秘书,焦急地问道:
“张锋,你说……‘陆展栎’三个字是怎么写的?”
时间凝固了那么几秒,张锋秘书赶紧拿出纸笔,快速工整地写下他的姓名给他看,还一边安慰道:
“陆总,林氏的医院医术是最强的,别太紧张了。”
陆展栎歪歪斜斜地抄着自己名字,医生快速从他手里拿走单子离开。
看着紧关的手术大门,他惴惴不安道:“张锋,清儿醒来……会恨我吗?”
张锋秘书收起纸笔,对他再次安慰起来:
“不会的,宫外孕本来就要做手术拿掉的,小姐怎么会恨您呢。”
可是,他没有告诉林木清是宫外孕,本来就准备用这件事,让林木清恨自己。
等了很久,看到林木清被安全地推回病房,陆展栎向身后张锋严肃道:
“知道清儿宫外孕的人,让他们闭紧嘴,说出半个字,辞退处理。”
张锋虽不知是何原由,还是快速做出“是”的回应。
陆展栎原地呆立了一会儿,才颓废地离开。
不知过了多久,林木清再次睁双眼之时,迎接她的,不再是炙热阳光,而是冰冷空荡的昏暗病房。
小腹还时不时传来阵阵隐痛。
一滴热泪止不住地从眼角滑过,经过脸颊与发丝,将雪白枕头浸湿一大片。
她快速拭去眼角不该有的执念,控制着自己不该有的情绪,呼吸声却越来急促。
慢慢将脑袋埋在一片雪白之下,被面开始不断抖动。
说不难过那都是假的,哪怕她恨绝了那个男人,哪怕她对这段婚姻已经心如死灰。
昨天,她已经感觉到了生命在她腹中微微颤动,而现在,她再去摸着那里,安静的出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