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空调,北京的三伏天终是不好熬过去的。
沈一书只觉得自己每天都浑身都挂满了藕粉,站也不是,坐也不是。恰逢房间里的空调罢工,打电话叫了修理工却迟迟不来,坐在屋里生着闷气,结果越来越热。最后只好每天挺尸状,闭眼反复告诉自己心静自然凉。
“自然凉……自然凉!!自然凉!凉你大爷!”终于在做第三百五十二次自我催眠时,全盘宣告失败。
沈一书一个鲤鱼打挺坐了起来,刚要随手抄起个东西扔出去以泄愤。手机在这个时候好死不死响了起来。
“草原最美的花!火红的萨日朗!~~”好死不死用的还是这首歌当铃声……
沈一书深深的叹了一口气,瞥了一眼兀自唱歌的手机,是闺蜜莫小白打来的。
“喂……有话快说,我还有预计一分半钟热死……”
“喂!胖子,博物馆展览去不去!王子男给我的票。”
“王子男给你的票你俩干嘛不去,他不是追你两年多了么,你给人家个机会啊。”
电话那头的莫小白哧了一声,继续说道,“就他?追我?我接受他的票就算是开恩了。你到底去不去啊?我现在去接你,快点的,从你那开车十五分钟。”
沈一书翻了翻白眼,想想博物馆里肯定有空调啊,不然我带上铺盖卷儿今晚就睡那了?想了想懒洋洋地答应了一句,“行,我下楼。不洗头了啊,不化妆了啊。”
莫小白那辆路虎开进小区门口的时候,沈一书觉得自己已经被晒化了,化成一滩水趴在了路上。
莫小白是个身形娇小的女生,却偏偏喜欢大号的车,沈一书每每都觉得她这辆车的车门都比她高了一块。
“你怎么这么慢呐!老子快化了!”沈一书拉开车门,一股凉风卷着莫小白车上的香气扑面而来。沈一书一屁股坐了上去,只觉得自己的每个细胞才一点点从液态变回了固态。
“啊……我决定晚上睡你车上…”沈一书把脸凑近出风口,闭着眼仿佛抽大烟一般的说道。
“哎哎哎,大姐你离出风口远一点,不怕吹成面瘫吗?”莫小白一边揉着大号的方向盘一边嫌弃道,“你那破空调还没修好吗?你再买一个行不行,我给你买一个行吗?”
“不用你买,我觉得修修还能用…”沈一书嘟囔了一句,从包里拿出一瓶矿泉水喝了一口。
莫小白家境优渥,从小到大不缺吃不缺穿,想要什么都是一样买俩的主。沈一书则是工人阶级家庭,父母靠死工资养活了女儿一辈子,留下一套房子双双搬到乡下去住了。
莫小白侧头看了沈一书一眼,“要不你先去我那住几天吧。我怎么觉得你都给热得发起来了。”
“你才是包子呢,你全家都是包子。”沈一书又喝了一口水,很想回答老娘不去,心里说不要,嘴上却很诚实,“我不跟你睡一屋,你打呼。”
“你还磨牙呢。”莫小白一边说一边开进了博物馆的停车场。
工作人员吓了一跳,以为一辆路虎无人驾驶,撞进来了呢,仔细一看才看见驾驶室上身高只有一米五三的莫小白女士,挥手指了指身后的停车位。
待沈一书和莫小白进了博物馆,一股中央空调特有的凉风卷着书墨气,绕着俩人转了一圈又一圈。
莫小白取票的当口,沈一书站在大厅里观望。
往常有个展览会时,门口恨不得贴满巨幅的海报,雕塑站一排,每个展柜前面都站满了人,想看个痰盂都要穿过人山人海。
这次门口居然只有寥寥几个易拉宝,上写“神秘异世,未证实的时代”几个大字。旁边配一幅图,说是图其实只是一张没怎么精修过的照片。
照片上是一张只有一半的面具,和一对甚是古朴但看不出是哪个朝代的木头小镜子。
沈一书眯起眼睛看着这张照片,渐渐有一种奇怪的感觉涌入心里,怎么总觉得在哪见过这小镜子呢?
沈一书心里正犯着嘀咕,突然间肩膀被人猛拍了一下,吓了一跳。
“你干嘛呢?脸都快贴上去了,上面有帅哥啊?”莫小白手上拿着票,看一眼沈一书,看一眼宣传照片,皱着眉头,眯着眼睛也想看出花来。
“你差点吓死我。”沈一书抚着胸口,瞥了莫小白一眼,“这王子男是从哪团购的票啊?这是正经展览吗?”
“请你告诉我哪有不正经的展览?”莫小白说完也心虚地左看看右瞧瞧,馆里人确实不多,还都是工作人员。“咳,来都来了,看看呗,免费的票你还想看见活恐龙吃草还是怎么的。”
莫小白说完拉着沈一书的手腕子,拖进了展厅的小门里。
一股无名风突然吹过,门口厚重的帘子居然被吹开,像一个披风一样卷起,门外只能瞥见两人渐行渐远的背影,随后帘子重又落下,隔绝了一切视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