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的傍晚,沈一书便依照姨夫人的安排坐在了去往程府的马车上,没有亲人送行,车上只有一个绿芙和两个大木箱子。沈一书依靠着软垫,试着让自己在摇摇晃晃的马车上坐的舒服些。
与沈三小姐订下婚约的是程府的公子程良储,他已故的祖母是大玄国国主的长姐,正统的皇亲国戚。若能够与程府联姻,可以说是大大的高攀,多少家族削尖了脑袋也想和皇家沾沾边。据说这个程良储长相斯文,又彬彬有礼,更可贵的是,他还是程府的独苗!这既嫡又长的条件可以算得上是顶级钻石王老五了,可沈三小姐却因何宁死也不愿意嫁呢?
沈一书在马车上又与绿芙有一句没一句的聊了聊此事。
坊间传闻,这程良储自今年及冠礼后已经前后聘下了好几位贵族之女,奇怪的是全部都在程府小住时出意外死了。譬如张家小姐在花园中喂鱼的时候不慎落水淹死,李家小姐在花园中扑蝴蝶的时候不慎摔倒磕死云云。程府将她们的尸身送回本宗,给出的解释却十分气人:“贵女与程公子八字相克,阴阳相冲,恐无法入主程府”。
这张家李家送去的无一例外都是嫡女,身份高贵,按理来说族人应该到程府讨个说法再闹上一闹的。可是这一来,程府是轻易撼动不了的,任谁敢告到官府,庶民状告皇族,先要族长自己领上结结实实的四十大板。二来,几位贵女皆是因意外死亡,并非他人杀害,怪不得旁人。各大家族是说也说不得,闹也不能闹,女儿还是自己巴巴送过去的,最后落了个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
好在程府出手阔绰,每家都赔了大笔的银钱,苦主们含泪收了钱,只怨女儿没福气,攀不上程府这高枝儿,自认倒霉了。如此一来,各大贵族对程家开始持观望的态度,毕竟谁也不愿意将自己的女儿送入虎口。
沈家偏偏就是钻了这个空子。按理来说,沈府最多就算是个乡绅士族,那是踮起脚尖也够不着程府后脚跟的。若不是各大贵族退后,说什么也轮不上沈一书的。
沈一书知道后十分愤慨,也难怪沈三小姐会绝望到跳河,这姨夫人的算盘珠子真是打的响亮啊!一来顶了程府亲家的名头,二来沈一书若是命硬当了程少奶奶,沈府跟着鸡犬升天,若是不幸死了,也权当借他人之手除了自己的心头害。
最毒妇人心真是一点也没说错!
沈一书低头盘算着,程府看来是有些邪门的,不如找机会带着这个绿芙逃跑吧。若有幸逃出程府,把身上值钱的东西典当了,先找个乡下地方安顿下,再思考下一步的事情。
沈一书正合计着,只听车夫“吁!”的一声,摇晃了许久的马车逐渐停稳了。紧跟着门外传来了车夫低沉的声音,“小姐,程府已到,请您下车。”
绿芙闻言起身先一步走出车厢,跪在车板上为沈一书轻轻掀开马车的布帘。沈一书缓缓从车厢中挪出,抬眼便看到了在程府门前迎接她的程良储,不由得呆住了。
程良储看起来约有十八、九岁,丹凤眼薄嘴唇,未语先笑,着一身青衣衬得体态修长,是个十足的美男子!沈一书突然有一些心跳加速,这二十八年来头一次如此近距离的观察美男子,况且还比自己小这么多,再况且这还是自己未来的夫婿!沈一书不由得心慌,带着一丝老牛吃嫩草的愧疚。
绿芙回头却见沈一书脸上一片粉红,眼睛直勾勾的看着程良储,感觉不妥,于是轻咳提醒,“咳咳!”。沈一书这才回过神来,低头为自己刚刚萌生的些许龌龊想法懊悔不已。
沈一书低头正不知是进是退间,一只修长的手向她举来,低沉的男声响起,“沈小姐怕是有些路途劳累,快随程某进府中喝杯茶歇息下。”程良储不知何时已跨到马车跟前,伸出手想扶沈一书下车,眼神亦是一片赤诚。
沈一书现在满脑子想的都是,如何才能命硬到混个程少奶奶当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