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5书阁 > 仙侠小说 > 三国!天机劫! > 第十一章 群儒舌底风波恶,连环火中天地翻 上
换源:


       伍晧站在吴侯府前,望着那扇朱红大门,心中五味杂陈。风从江面吹来,带着潮气与铁锈的味道,仿佛预示着一场风雨即将来临。

昨日斥候传来的消息还在耳边回响:曹操亲率八十万大军压境,战船在长江北岸连绵数十里,旌旗遮天蔽日,鼓声如雷,震得人心惶惶。

“现在不是计较私仇的时候。”他低声自语提醒着自己。

貂蝉站在他身后,轻声道:“刘备派来的使者已经在议事厅等候多时了。”

孙尚香冷哼一声:“我兄长的血债还未偿,就让我与仇人握手言和?”

伍晧道:“郡主心情,在下理解。虽说刺客可能来自荆州,但未必出自刘备指使。刘玄德我此前与其共战多场,其为人颇讲仁义,或许当中存在某些误会。”

周瑜叹了口气:“郡主,伍兄在理,况且若不暂时联手,恐怕江东百姓将遭大难。”

伍晧又问周瑜道:“听闻吴侯下属将领因抗曹一事,产生了莫大分歧。以张昭为首的一派主和,以都督为首的一派主战,不知吴侯意下如何?”

周瑜面露耽色,“主公并未明确示意,遂主战主和两派仍暗有纷争,现在刘备使者前来,或许是一个变数,且待再看吧。”

伍晧点头,“唯有如此,我等只需随机应变即可。”

此时,远处传来整齐的脚步声,一队将士列阵而入,正是东吴文臣武将齐聚。众人神色凝重,气氛沉闷如铅。

伍晧深吸一口气,迈步走入府中。

议事厅内,已有一人坐在孙权左首席位上。只见此人身长八尺,面如冠玉,二十六七岁年纪,纶巾鹤氅,手摇羽扇,双目炯炯,竟有眉聚江山之秀、胸藏天地之机的风范。伍晧望见此人气度不凡,心中不禁赞叹不已,大有结交之心。

那人见伍晧进来,微微一笑,起身拱手:“久闻天机阁伍大侠之名,今日得见,幸甚幸甚。”

伍晧抱拳还礼:“大侠之名不敢自居,请问阁下高名?”

那人说道:“敝姓诸葛,单名一个亮字,是刘豫州帐下军师。”(刘备曾为豫州牧,故得此称呼)

“原来是水镜先生的高足,世人所称‘卧龙’的诸葛孔明先生,伍晧早神交已久,今日一见,先生果有仙人之姿。”

诸葛亮赔礼道,“伍兄高抬了,亮奉命前来,只为共抗曹贼。”

孙尚香冷笑道:“你们那皇叔倒是会挑时候送温暖。”(刘备乃中山靖王之后,汉献帝称其为皇叔,故得此称呼)

孔明也不恼,只是平静地道:“郡主误会了。令兄之事,自有真伪,但如今敌势滔天,唯有合纵连横方可保全大局。”

孙权坐在席首一直没说话,他当然也早有耳闻“卧龙”盛名,心想:寡人江东能贤名士众多,看看这个诸葛亮是否真如传闻中厉害。开口向张昭等重臣谋士说道:“子布,尔等有何意见,但说无妨。”(东吴首席谋士张昭,字子布,主和一派为其马首是瞻)

张昭听见孙权默许,嘴角冷笑,率先发难。只见他起身行礼,转而向孔明质问道:“近闻刘豫州三顾先生于草庐之中,有幸得到先生的辅佐,如鱼得水,正图谋着要席卷荆襄之地。如今却将此地拱手献曹,不知这是出于何等的高见?”

诸葛亮回应道:“于亮看来,夺取汉上之地不过是轻而易举之事。然而,吾主刘豫州以仁义为本,不忍心谋夺同为刘姓宗亲的基业,因此坚决推辞。相反,刘琮(荆州牧刘表之子)年幼无知,听信谗言,暗中降曹,这才使得曹操能够如此猖狂。如今,吾主驻兵江夏,心中另有深谋远虑,此等大计绝非凡夫俗子所能轻易理解。”

张昭嘲讽道:“如真这样,那么先生的言行就自相矛盾了……您一出现,人人仰慕,连小孩子都以为是如虎添翼,汉室复兴有望。可自从先生您归附刘豫州后,曹操一出兵,您们却丢盔弃甲,望风而逃……这难道是管仲、乐毅的所作所为吗?”

诸葛亮曾自比上古大能“管仲、乐毅”,俗语说“文无第一,武无第二”同为谋士的张昭自然心有不服了。

诸葛亮不慌不忙地反击:“大鹏展翅高飞万里,其志向哪是那些燕雀之辈能够理解的呢?……当年汉高祖刘邦多次被项羽击败,但垓下一战却取得了最终胜利,这难道不是因为韩信的良谋吗?韩信久侍刘邦,也并非场场胜利。国家的大计方针,关系到社稷安危,必须有主谋之人高瞻远瞩、运筹帷幄,而不是那些只会空谈争辩、用虚名欺骗世人的人。否则,只会被天下人耻笑!”

张昭被诸葛亮说得哑口无言,愤然挥袖,坐回席中。

东吴谋士虞翻冷笑一声,挑衅道:“如今曹操手握百万大军,手下将领成千上百,声势浩大如龙骧虎视,正准备一举吞并江夏,先生认为这情况该如何应对?”

诸葛亮淡然回应:“曹操收编的不过是袁绍那如蚂蚁般聚集的残兵,又胁迫刘表那些乌合之众归顺,即便他有数百万军队,也不足为惧。”

虞翻讥讽道:“刘备在当阳大败,困在夏口走投无路,现在低声下气来求教别人,却还说不害怕曹操,这分明是在说大话骗人!”

诸葛亮反讽道:“刘豫州凭借几千仁义之师,怎么能抵挡百万残暴的曹军?他退守夏口,是在等待时机。如今江东兵精粮足,又有长江天险,可在座却想让你们主公屈膝降曹,不顾天下人的耻笑……从这点来看,刘豫州才是真正不惧曹操之人!”

孙权听孔明此言,明知其出言相激,但也不觉面色微沉。虞翻却被驳得无话可说。

东吴谋士步骘试探性地问道:“诸葛亮,您是想效仿苏秦、张仪的口才,来游说东吴抗曹的吗?”

诸葛亮意欲抬高苏秦、张仪,回应道:“步子山认为苏秦、张仪是辩士,却不知苏秦挂六国相印,张仪两次任秦国相国,都有为国家出谋划策的高略,岂是那些畏强凌弱、惧刀怕剑的人能比!你们一听到曹操的虚假诈言,就畏惧投降,还好意思嘲笑苏秦、张仪吗?”

步骘默然,无话可对。

东吴谋士薛综着意贬低刘备,说道:“曹操是汉朝的叛贼……先生您说错了。汉朝的国运传到今天,天命已然将尽。如今曹操已经占有天下的三分之二,人人都归顺于他。而刘豫州却不识时务,强行与曹操抗争,正如以卵击石,怎能不败?”

诸葛亮厉声斥责道:“薛敬文怎能说出如此不忠不义、不敬君王的话呢!一个人生存在天地之间,应当把忠孝作为立身根本。您既然身为汉朝的臣子,见到有不忠于朝廷的人,就应当与大家一同声讨,誓死消灭……如此为人不值得亮与你多说!请别再言了!”

薛综满面羞愧,悻悻回坐。孙权周瑜对视一眼,均觉诸葛亮果非平凡,伍晧更是心中佩服不已。

东吴谋士陆绩讥笑刘备出身低微,说道:“曹操虽然有挟天子以令诸侯之嫌,但好歹也是相国曹参的后代,而刘豫州虽自说是中山靖王之后,但没有确凿的证据可以查考,眼见之下,不过是个织席贩鞋的莽夫而已,又怎能与曹操抗衡呢?”

诸葛亮出言反击:“你莫非就是袁术座间怀橘的陆绩?曹操既然是曹相国的后代,那么世世代代都应属汉朝的臣子。如今他专权跋扈,欺凌君主,这不仅是对君上不忠,也是对祖先的不敬。刘豫州堂堂皇室后裔,当今圣上按世系册封他爵位,怎么能说‘无可稽考’呢?”

陆绩被诸葛亮说得无言以对。

诸葛亮手摇雀羽天龙扇,气定神闲,凭三寸之舌,独战群儒,席间虽无刀光剑影,但此番言语交锋,针尖对麦芒,其紧张激烈大不逊色于战场硝烟烽火。

东吴主战一派多为骁勇武将,如程普、韩当、黄盖等人,但他们不善言辞,多次都被主和一派的文官谋士说得无可反驳,此时虽觉得诸葛亮神态傲慢,但刚刚他的精彩言论怼得一众主和派哑口无言,真是大快人心。吕蒙等数名武将居然不禁喝彩叫好。

周瑜瞪了吕蒙一眼,也心觉此人实属厉害,用眼色向孙权请示,孙权微微点头。

周瑜缓缓开口:“你家主公愿意结盟,可有诚意?”

孔明颔首,从袖中取出一封书信,递上前去:“这是刘皇叔亲笔所书,愿以荆州为界,共守盟约,并调水军两万人,由关羽、张飞两位将军带领,协助江东御敌。”

众人皆是一震。孙权等都知刘备大败于曹操,实是兵疲马乏,现愿意调两万水军,可说是倾巢而出,哪怕江东水师才五万人,如此一来,确见刘备诚意甚足。

三日后,赤壁江面上骤然起风。

晨雾未散,江涛拍打船只,哗哗作响。北方水寨灯火通明,曹操坐镇中军大帐,目光如炬。

他手中正拿着一封密报,脸色阴沉。

“伍晧果然没死。”他喃喃,“看来这小子还真有点本事。”

帐外忽有人禀报:“主公,张辽将军求见!”

话音刚落,张辽快步走进,神色凝重:“启禀丞相,江东与荆襄已结盟,周瑜正调兵遣将,似有反扑之势。”

曹操嘴角轻扬:“有趣。他们以为区区数万水军就能撼动孤八十万雄狮?”

张辽迟疑道:“可是......,我军长于平原马战,如今这江上水战,恐怕......”

“无妨。”曹操挥袖一笑,“孤铁索连环早已备好,我百万大军可在江面上如履平地。”

张辽默然退下。

曹操的铁索连环是接受了“凤雏”庞统的建议,庞统虽非刘备部下,但与诸葛亮同为水镜先生门徒,世间并称二人为“卧龙凤雏”,得知诸葛亮东渡说吴抗曹,并暗中借意投靠曹操,献铁索连环计相助孔明。

暮霭沉江,赤壁衔阳,天光云影半染金霜,峭壁横云,倒影摇青,碎金万斛随浪粼粼。一艘渔舟上,江风轻拂,两人在舟中琴笛协奏,男子手持长笛,正在吹奏一曲《断肠调》,只见他面容俊朗,眉宇间透露着坚毅果敢的英气,英姿卓卓,气宇轩昂。女子手抚七言古琴,弹奏着一曲《胡笳十八拍》相和,只见她玉肌凝雪,杏眸含露,眉扫远山之翠,唇点樱桃之朱,广袖流云,纤腰束素,浑似弱柳扶风。

二人虽演曲调不同,但因都极负音律天份,琴声柔和似水,笛音清脆如风,二人心意相通,合奏之下,旁人听来竟不觉任何违和之感。

一曲奏罢,貂蝉拿出锦帕轻轻擦拭琴弦,脸上已然红晕双飞,她犹豫了片刻,终是开口对伍晧道:“伍大哥,你说我们二人相识多久了?”

伍晧把笛子插回腰间,想了想,答道:“自断魂崖一役相识,至今我与婵儿相识已有十五个月多八天。”

貂蝉“啊”的一声轻呼,脸上羞红及鬓,莺声低语:“没想到你竟记得如此清楚,但婵儿所记日子却是十六个月多一天。”语毕,眼含疑惑之意看着伍晧。

“不能啊。”伍晧也素知貂蝉聪颖过人、心思细腻,除非她不上心,但她既然有用心记着日子,断然不会出错。“我不可能记错,难道真是我记错了?”

此时两人各自沉思片刻,突然都面露惊诧之色,互相对望一眼,大家都看出了对方眼中的慌惑,似乎他们都感受到了某些不可思议的事。

“我们什么时候分开过?”他们居然异口同声地问出一样的问题。

伍晧思索良久,说道:“硬要说的话,就是断魂崖之后,和当初徐州被围,婵儿你留在了徐州吕布军营,而我护送刘皇叔的家眷出城,后在小沛城外被吕布所擒那段时间。”心中想到仅短短的分开了两次,却一直和貂蝉在一起,心里不禁升起一阵暖意。

貂蝉应道:“是的,就第一次和伍大哥你分开了五天,接着就是徐州那次分开了二十一天。”

“哗啦!”

伍晧突然踉跄后跌两步,不小心碰倒身后桌几上的青花茶碗,摔在地上发出脆响,瓷片四散如雪。

只见他满面不可置信,声音竟有些颤抖:“不......不可能!我清楚记得,我们第一次分离只一天,而第二次被吕布所擒大概就三天左右。”

此时貂蝉也脸现惊惧之色,两人久久不能言语。

过了约莫一盏茶的时刻,两人渐渐冷静下来,伍晧率先开口道:“婵儿,我们先别自乱了阵脚,慢慢分析一下,都把一些细节列举出来,细细推敲。”

貂蝉正欲开口答允,忽听远处江上传来了一道悠扬低沉的声音,

“天云小友,可否移步江心小岛,与老朽一聚?”

两人均觉声音虽听在耳里,但却像是从自己心里肚里传出一般。

伍晧犹疑片刻,貂蝉紧紧拉着她手,眼中满是担忧和惶恐,他轻拍她的手背,慰言道,“或许我们可以藉此机会,验证一下我们的假想。”

读书三件事:阅读,收藏,加打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