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昭的瞳孔在变异兽群震耳欲聋的嘶吼里骤然收缩，那尖锐的嘶吼声如同一把把利刃，直直地刺进他的耳膜。
逆着弥漫如血色纱幕的血雾走来的身影太熟悉——月白棉麻衫被血污洇成暗褐，在血雾中似一抹沉重的暗影；青玉簪却仍端端正正别在发间，散发着温润的光泽。
顾清欢的脊背挺得像根老松，每一步都重重地踩碎变异兽的骨渣，那骨渣碎裂的“咔嚓”声清脆刺耳。
她的鞋尖踢到块带辐射斑的碎砖，那砖“咔”地裂成两半，清脆的碎裂声在这血腥的环境中格外响亮，可她连眼尾都没颤一下，眼神坚定得如同磐石。
“陈昭。”她的声音裹着风里刺鼻的铁锈味撞进他耳朵，像根细针挑开他混沌的神经，那声音带着风的呼啸，有些沙哑却又无比清晰。
陈昭这才发现自己不知何时攥紧了拳头，掌心的指甲几乎要扎进肉里，尖锐的疼痛让他的手微微颤抖——自父母死后，他再没为谁这么慌过。
系统提示音突然炸响，像口古钟在脑仁里撞出嗡嗡回响：「检测到目标人物顾清欢信任值突破临界点，触发【吞噬信任共鸣·终极形态】：需获取其核心执念完成吞噬，当前任务：救她的实验室。」这系统提示音如同炸雷，震得他脑袋一阵眩晕。
陈昭的喉结动了动。
三天前顾清欢塞给他实验室密钥时说“那是我最后能留给晨光的东西”，他当时只当是普通纪念品，此刻金属片贴着皮肤烫得惊人，像块烧红的炭，那滚烫的触感让他的皮肤一阵灼痛。
“你吞噬的金手指…能逆转菌群共生？”顾清欢已走到离他三步远的地方，紫眼犀牛的蹄声在她身后震得地面发颤，那沉闷的蹄声如同战鼓，每一下都敲在他的心上。
她却像没听见似的，目光直勾勾钉进他眼底，“林晚棠说那些变异兽的晶核在形成共生网络，它们要…要把整座废墟的辐射源连成毒网。”
“能。”陈昭脱口而出。
他自己都惊了——明明连系统具体怎么操作都不清楚，可看着顾清欢眼尾那道没擦净的血痕（应该是刚才躲变异兽时蹭的），那血痕在她白皙的皮肤上格外醒目，他突然就信了。
“昭哥！密钥！”林晚棠的尖叫混着酸腐的腥气扑来，那尖叫尖锐得如同警报，让他的耳朵一阵刺痛。
陈昭转头，正看见女博士攥着他裤袋里滑出的金属片，指尖沾着亮金色的血——那是她作为基因博士的变异体征，金血里含着抗辐射因子。
“地下三层的逆转装置需要…需要活物的生命源质启动！”
话音未落，哑妹突然拽住林晚棠后领往后一扯。
小丫头的手指抠得发白，指向陈昭胸口——铁面的结晶触须不知何时穿透了他的棉T恤，暗蓝色的晶刺从后背穿出，正“滋滋”冒着腐蚀血肉的青烟，那刺鼻的青烟钻进他的鼻腔，让他一阵恶心。
陈昭倒抽一口冷气，冷汗瞬间浸透衣领，那冰冷的汗水贴在皮肤上，让他不禁打了个寒颤。
他能听见自己肋骨断裂的脆响，如同树枝折断般清脆，能感觉到心脏被晶刺顶得歪了位置——这是铁面最后的反扑，那家伙的意识碎片还在晶刺里嘶喊：“秩序…必须用绝对力量维持！”那嘶喊在他脑海中回荡，让他的头痛欲裂。
“石头他爹走得早，我家石头…托付给你了！”
擀面杖破空的风声比痛觉来得更快，那风声呼啸着，如同利刃划过空气。
秀姐举着那根磨得发亮的枣木擀面杖，像抡着根烧火棍似的砸在晶刺断口上。
她的花布围裙兜着半袋不知从哪捡来的晶核，随着动作“哗啦”作响，“咔”地一声，晶刺裂开道细缝，黑血溅在她脸上，她却笑得露出豁牙：“我就知道，你小子能撑住。”那晶核的碰撞声和黑血溅落的声音交织在一起，格外惊心动魄。
陈昭的右手不受控制地长出结晶。
那是吞噬铁面部分能力后觉醒的变异体征，暗金色的晶甲从手腕爬向小臂，那晶甲爬行时发出细微的“沙沙”声。
他反手攥住顾清欢的手腕——她的手腕细得惊人，皮肤下能看见淡青色的血管，触手处是细腻而微凉的触感，“晨光安全屋的管理者…该换人了。”
系统提示音几乎要把他脑子震碎：「成功吞噬铂金级人际关系网（顾清欢·晨光安全屋管理体系），二十名亲卫忠诚度绑定完毕。」
二十道闷响同时砸在地上。
原本举着武器对峙的亲卫们“扑通”全跪了，络腮胡的钢爪深深扎进泥土，声音带着哭腔：“新屋主！我们听您的！”那跪地的闷响和亲卫们的呼喊声在空旷的废墟中回荡。
顾清欢的手腕在他掌心里轻颤，那轻微的颤动让他的心也跟着揪了起来。
陈昭这才发现她鬓角全湿了，不知是汗还是血，“你…你早就算好了？”
“算个屁。”陈昭疼得龇牙，可还是咧嘴笑了，“就是突然想明白了——你说晨光安全屋要‘像晨光照进阴沟’，那总得有人当举灯的。”
变异兽群突然集体转向。
其实，此前就有一些细微的迹象，比如偶尔有几只变异兽会朝着铁面的晶核残骸方向发出低吼声，像是在传达某种不满。
此刻，领头的紫眼犀牛发出尖锐的嘶鸣，蹄子重重踹在铁面的晶核残骸上——那些原本疯狂攻击人类的野兽，此刻竟像在撕咬背叛者。
那尖锐的嘶鸣声和野兽的撕咬声交织在一起，让人心惊胆战。
陈昭借着这个空档，把林晚棠的金血按在密钥上。
金属片“嗡”地发出蜂鸣，那蜂鸣声清脆而响亮，在废墟中传得很远。
地下三层传来机械启动的轰鸣，那轰鸣声如同闷雷，震得地面都在颤抖。
顾清欢的实验室密钥突然化作金色锁链，“唰”地钻进废墟裂缝里。
从危险的废墟外部踏入晨光安全屋内部，光线陡然变得明亮而柔和，原本震耳欲聋的变异兽嘶吼声也渐渐减弱，取而代之的是安全屋内轻微的机械运转声。
顾清欢望着那锁链，眼尾的血痕被风一吹，竟露出点笑意：“你终于懂了…秩序需要慈悲。”
晨光安全屋的防御屏障升起来时，陈昭正靠着断墙喘气。
他能看见淡蓝色的能量罩在头顶铺开，那柔和的蓝光如同梦幻的幕布，把变异兽的嘶吼隔绝在外——那是顾清欢用三年时间攒下的家底，此刻正随着他的心跳微微发亮。
“昭哥！”林晚棠举着本沾血的日志冲过来，她的金血滴在最后一页，把模糊的字迹晕开：“变异兽核心菌群…可以治愈辐射病？”
陈昭接过日志。
纸页边缘还留着顾清欢的字迹，是用铅笔写的，笔画很轻，像怕戳破纸：「如果能驯化这些菌群，或许能让废土长出新的庄稼。」
远处传来变异兽的哀鸣，像极了某种倒计时的终章，那哀鸣声低沉而凄凉，在夜空中久久回荡。
顾清欢不知何时站到了他身边，青玉簪在夕阳下泛着暖光，那暖光如同温柔的抚摸，“现在信了？”她轻声说，“你吞噬的从来不是什么力量…是人心。”
陈昭低头，看见自己胸口的晶刺正在消融。
秀姐的擀面杖还插在旁边，枣木上沾着他的血，却比任何勋章都亮。
亲卫们开始清理战场，哑妹拽着石头的衣角往医疗点跑，林晚棠举着日志叽叽喳喳地算数据——这些声音混在一起，像首跑调的歌。
他突然笑了。
“顾管理者。”陈昭把日志递给她，“以后这屋的账，咱们一起记？”
顾清欢接日志的手顿了顿，然后轻轻点头。
风掀起她的衣角，露出藏在腰间的防身短刃——和三天前被联盟长驱逐时一样，可此刻那短刃的寒光里，多了点他从未见过的温度。
系统提示音又响了，这次很轻，像句耳语：「吞噬进度更新：当前阵营信任度99%。」
陈昭望着逐渐暗下去的天，突然觉得有点饿。
“走啊，”他拍了拍顾清欢的肩，“去厨房看看秀姐煮了什么——我闻着有粥味。”
顾清欢没动。
她望着他背后逐渐亮起的安全屋灯光，轻声说：“陈昭…谢谢你。”
“谢什么？”陈昭转身，逆光里看不清她的表情，只能听见她的声音轻得像片雪，“谢你让晨光…真的亮了。”
变异兽的哀鸣彻底消失了。
废墟上，晨光安全屋的灯一盏盏亮起来，把两个人的影子拉得很长很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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