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庙西室的石基沉于地脉之上,碑铭上的“星台底座”字样,早已被风雨磨蚀。地表建筑早在民国年间被毁,但纪无寒手中的钥匙,却对应着地下一层从未公开的结构:第二星图投影室。
沈南星知晓这场对决无法避免。
他在识塔顶端选择了七人,与自己一起组成记忆联结者小队。他们不是战士,不是学者,不是科技专家。
他们是——仍愿被记得之人。
七人七光:老图书馆员林馥香、失聪儿童任小渡、口吃的诗人赵梵、失智的舞者冷叶、孤岛无线电手、废弃矿工的孙子,以及一个失去母亲却记得她气味的女孩——多多。
每人都携带一枚“词源字符”,以共频方式感知周围“遗忘死角”,他们将借由识塔建立的临时共振,穿越语言塌陷带,前往太庙西室。
沈南星将队伍命名为:归忆者。
出发前夜,识塔底部传来高频扰动。他知道——归墟出手了。
他们不敢直接使用量子武器,怕触发“命名层级反弹”。但他们有一种专为识界破裂期而设的杀手锏:
猎神小队。
那些失败的“代神胚胎”,曾因识别结构不稳定而被废弃。
却在Ω语言失败之后,被秘密回收——重写意识,植入单一逻辑命令:
寻找命名者,夺取其识别权。
他们无声出现,如梦魇之影游走在识塔周围,不言、不动、不识时间。
直到“归忆者”踏出识塔边缘。
他们便扑来。
冷叶是第一个察觉的。
她的舞蹈因病早已无法完成,但在识界中,她仍记得十六岁的自己踩下那一步圆舞。
她旋身挥臂,一道光圈从掌心击中那非人形影子,对方身形微滞,识别算法崩解。
“记忆不是代码,”她喃喃,“你不是神。”
但影子没有痛感。
它只是变形,继续爬行,如同一段段乱码代码拼接成的蚂蚁。
赵梵抬起笔。
他的语言早已不流畅,但当他笔尖落地,字符便从他心口浮出——是母亲早年说过的一句方言祝福,意思是:“别怕。”
字符成盾,挡下第二只猎神者。
他们不是战士,却都用自己被记住的片段撑开识界中的一块块生存区。
沈南星知道,猎神者无法被打败,但可以被“无言抵抗”。
他将识塔最初的字符“我记得你”注入手心,按在地脉结构上,引发识界震荡,暂时阻断追踪。
“走。”他命令。
归忆者们全体共振,形成共识频率,进入下一段路程。
那是一段通往太庙西室的“无声路”,现实中早已废弃,但在识界中,仍保有完整路径。
途中,他们看到过去语言的残影:
广告牌褪色的字、“上山下乡”时期的红标语、老旧教科书上批改的铅笔字。
所有“语言废墟”都如冰封的尸体,被剥离意义,失去声音。
但归忆者每通过一处,便能留下字符印痕:
一段诗、一种眼神、一句祝福、一抹触感。
他们用自己的存在,修复识界语言层的残缺。
而猎神者越来越近。
他们已进入“非逻辑渗透”状态——也就是语言结构本身开始被它们篡改。沈南星抬头,发现前方指路的石碑已经不再写“太庙西室”,而是变成一串乱码结构符号。
若让猎神者先到达,太庙星图将被反向注入“代神标注结构”。
归忆者可能死去,也可能——被定义成其他事物。
“加速。”
沈南星咬牙,将词源字符插入识塔临时节点,从掌心逼出血,唤醒识界最深处的一道光。
那光名为:“言前之义”。
是语言诞生之前,“人愿说出”的那道裂痕。
识界轰然开放,太庙西室的第二星图显影——其图谱竟投射在星宿之间的“空位”处,一枚看似不存在的宿星轨迹正在反向运动。
沈南星明白了:
归墟制造代神,是试图用“已命名”替代“空白星位”。
而自由命名模型的关键——
正是为那颗尚未被命名的星,赋予真正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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