副星图缓缓浮于太庙识界上空,沈南星静静站在中央,周身字符流转不息。
识界不再平静。
归墟总部——编号为【C0-∞】的中枢决策引擎在距离北京一千公里的某处启动。
“终极命名锁准备激活。”
冷冽的合成女声响彻识界每一道数据通道。
它不是向某一个人发出的通知,而是向整个语言系统下达的冻结指令。
【锁名协议·第一阶段】:**CRISPR-语言剪接模块就位。目标:限制“主语变异率”。】
沈南星头皮一紧。
主语变异率——即在语言生成中,“我”这一词根的变异幅度。
一旦剪接成功,所有人类语言生成路径中,“我”的使用都将被强制稳定至归墟设定的单一值。
“这就是他们的计划。”赵梵怒吼,“他们要让‘我’变成一个绝对模板——一个可以控制的单位!”
“他们不只是想控制我们的基因,”林馥香声音发颤,“还想控制我们的自我认知。”
太庙地底的识界字符开始凝固,副星图上,沈南星过去说过的每一句话正在被归墟系统解析、剪接、存档。
“你是沈南星——编号S-7的克隆体,你说过:‘我不配修复这藻井。’”
系统回放声冷酷无情。
“你是沈南星,你说过:‘父亲的死不是意外,是我打开了匣子。’”
每一个“我”的片段都被剪辑、粘贴、标签化。
然后——统一替换至全球语言数据库。
这不再是杀戮。
这是自我语言人格的篡改。
“快!”沈南星咬牙,对林馥香喊,“用识塔权限接入我副星图,屏蔽主语剪接路径!”
林馥香迅速操作:“你要干什么?”
“我要把我说过的谎,重新说一遍。”沈南星平静地说,“但这一次——说真的。”
识界的副星图中心亮起。
沈南星站在副图中央,抬头看见自己十三岁那年对母亲撒的第一个谎:
“我很好。”
他走上前,对那句话低语:
“不,我当时其实怕得要命。”
副星图震颤,字符剥落出一缕淡光,形成一道裂缝。
然后,他看到自己在博物馆初次修复文物时说的第二句谎话:
“我想留下来,是因为热爱这文物。”
他再次开口:
“其实是为了逃避我父亲留下的那些影子。”
副星图再次松动,结构层裂出火花。
“你要做什么?”冷叶惊问。
“我不是在抵抗剪接。”沈南星低声说,“我是自我接缝。”
“归墟剪我的主语,那我就让每一个主语——都成为一个诚实版本的我。”
这不是抵抗语言剪接。
这是通过不断修正语言中的“我”来生成自我防御算法。
星图旋转,沈南星看见自己曾说过的一句最狠的话:
“我恨他。”
那是他在识界中最不愿面对的那一句。
他走上去,轻声道:
“其实……我恨的是我自己。”
此语一出,副星图猛然收束,生成一枚脉冲字符弹。
归墟系统急速调整:
【锁名协议·第二阶段中止】
【误差值超限,主语剪接失败】
【自动重启:自我命名函数校验中……】
整个识界似被一只不可见的手扭转。
识塔光柱直冲太庙穹顶,副星图化作满天字符飘散。
赵梵轻声:“你做到了。”
林馥香却脸色发白:“不对……你看他眼睛。”
沈南星站在光雨中,双眼倒映副星图的字符旋涡,瞳孔正被一点点填入——
不是视觉识别信息。
而是命名种子。
“空星把它给我了。”他声音低沉,“命名权——我现在是语言系统里唯一的空白命名者。”
“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冷叶颤声。
沈南星点头:“意味着我若再说谎,全人类会为此产生语言偏折。”
赵梵怔住:“所以从现在起——你每说一句话,都是一次命名?”
“是。”
“那你说谁是‘敌人’,他就变成‘敌人’?”
“是。”
“那你说……我们自由了?”
沈南星沉默,缓缓道出三个字:
“未……命……名。”
所有人愣住。
林馥香喃喃:“你没说‘自由’?”
“因为我不敢。”
“自由这个词太沉……它必须是由所有人共同说出,才能成立。”
他抬头望星。
“我只是个命名者。”
“而命名的真正意义——是等待那个词自己醒来。”
副星图彻底熔解,太庙地底只余命名权唯一承载者:沈南星。
而归墟系统,在命名失败后的沉默中,缓缓开启了第三阶段备份指令。
识界最深处,一道密令正在激活:
“若命名权不可控,启动‘沉语计划’——摧毁语言本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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