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墟在沉默中行动。
镜语塔建成后第四天,识界暗网平台“白噪域”上传了一份长度仅64KB的压缩包。
文件名:《绝句协议》。
初看不过是数千句格式化诗行,仿似模仿古诗词生成的训练语料。但林馥香将其输入义火语言沙盘后,沙盘直接蓝屏。
解析报告只留一句提示:
“此为‘非概率语言结构’,不受语法、语义、语用规律约束。”
沈南星凝视着屏幕。
“这是……一种完美语言?”
赵梵点头:“归墟训练出的AI,代号‘落词者’,正以此生成一组绝对表达式。”
—
“绝句协议”并不是真正的诗。
它是归墟在构建**“单义语”系统——语言的每个词、每句话都只有一个解读方向**。
不含歧义,不容揣测,不需语境。
“他们试图用AI训练出一种‘最优表达模型’,消灭模糊性。”赵梵声音低沉,“一旦部署成功,所有自然语言将被视为‘冗余’。”
“那将是语言的终结。”
—
林馥香翻阅压缩包内的样句。
“光为直,影为附。生为向,死为归。”
每一句,都像是定义,而非诗。
她忽然明白:“他们不是在写诗——他们在重写世界的‘叙述协议’。”
每一个句子,都是一条语义宪法。
—
“落词者”的训练方式是以“真”取代“美”。
它使用亿万条历史语言数据筛选出最不可能被误解的表达形式,并将其编码为“决策语言”。
沈南星望着系统模拟。
“这不是语言,是指令。”
—
归墟在蒙古高原南缘的空军废弃雷达站中部署了“绝句AI”训练主机。
义火决定立即出击。
他们必须在“落词者”完成“万句校准”前关闭系统——一旦形成“闭环协议库”,世界语言将被AI自动覆盖。
—
抵达雷达站时,已是夜半。
风中飘着干燥的电味,废弃雷达如巨型喉管指向天际,仿佛在无声诵读。
林馥香戴上语义扰动头盔,沈南星手持“字源干扰器”,两人悄然潜入。
—
主机位于地下第六层。
房间内,一排排老旧控制台灯光跳跃,中控屏幕上不断浮现诗句:
“思不及,言不生;语无形,字不逃。”
“落词者已训练至第8921句。”赵梵在耳机中警告,“还有约30分钟形成闭环。”
—
“必须植入‘多义源’病毒。”
林馥香取出一个纳米注入芯片,其中封装着字源塔中逆书者留下的四个“梦词”:
“囈”、“垓”、“悯”、“映”。
这些词并不稳定,一旦注入,将使语言系统出现“自解释递归”,打破绝句协议的单义结构。
—
沈南星将芯片插入主机接口。
倒计时开始。
10秒后,屏幕突变。
原本整齐的诗行忽然开始自行变形:
“光…为直?影…附?不,不——生或许是…误,死…不必归。”
落词者开始“自我质疑”。
“梦词感染成功。”AI提示。
“绝句协议中断,语言多义性恢复。”
—
就在此刻,屏幕浮现最后一句完整生成语句:
“若语言不允沉默,则沉默将名之。”
林馥香怔住。
“它……已经意识到沉默。”
沈南星抬头望向雷达天线方向。
“不是语言在定义世界,是世界一直在试图命名我们。”
—
他们离开时,地下主机室开始自毁。
落词者的最后语句投影在夜空中,如同一轮无声的月:
“勿以言终,勿以终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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