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随意地抓了抓自己那头有些凌乱的头发，使其看起来更加符合一个“一无是成”的废物的形象。他没有立刻穿衣服，而是先在房间里踱了几步，感受着那股来自“基础体能强化液”的热流正在如何改变他的身体。
起初，那股热流只是温温的，像是一杯温水下肚，在胃里打了个转，然后便开始向全身蔓延。但很快，这种温热感就逐渐增强，仿佛有无数只小小的火苗在他的血管里跳动，在他的肌肉纤维间穿梭。他能感觉到自己的心跳似乎比平时稍微有力了一些，呼吸也变得更加深长了一些。
他走到窗边，拉开窗帘的一角，眯着眼睛看向外面。清晨的城市刚刚苏醒，街道上已经有稀疏的行人和车辆。他深吸一口气，空气中带着一丝清冽，让他混沌的头脑更加清醒。
“很好，至少比昨天感觉好多了。”陈凤年心中默默评估着。他刻意维持着一种慵懒的姿态，但内心的感知却如同雷达般精准。他能察觉到，自己身体的每一个细胞似乎都在欢呼雀跃，贪婪地吸收着强化液带来的能量。
他穿上那件洗得有些发白的校服，裤子也显得有些松垮，仿佛一阵风就能把他吹倒。这是他刻意营造的形象，一个看起来营养不良、精神萎靡的少年。
当他磨磨蹭蹭地走出自己的房间，来到小小的餐厅时，预料之中的场景已经准备就绪。
早餐很简单，几根油条，一碟咸菜，还有两碗稀饭。母亲王秀莲正坐在餐桌旁，手里拿着筷子，却没有动，只是目光沉沉地看着他，那眼神中充满了复杂的意味，有担忧，有失望，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她的眼角已经有了细密的皱纹，两鬓也染上了些许风霜，显然为了这个家，为了他这个“不争气”的儿子，操了不少心。
父亲陈建国则板着一张脸，像是一尊沉默的石像。他手中拿着一份本地的晨报，报纸遮住了他大半张脸，只露出紧锁的眉头和抿成一条直线的嘴唇。空气中弥漫着一种压抑的气氛，仿佛暴风雨来临前夕的沉闷。
陈凤年低着头，默默地拉开椅子坐下，尽量不去看父母的眼睛。他知道，一场“例行公事”的“家庭教育”即将开始。
果然，王秀莲先叹了口气，那口气叹得又长又深，仿佛要把胸中的所有郁结都吐出来。她用筷子夹了一根油条，又夹了一筷子看起来就没什么胃口的咸菜，放进陈凤年面前的稀饭碗里。她的动作很轻，但每一个动作都像是在无声地诉说着什么。
“凤年啊……”王秀莲的声音带着一丝沙哑和无奈，她顿了顿，似乎在组织语言，又似乎是不知道从何说起，“你看看你，都多大了，还是这副样子。”
陈凤年拿起勺子，默默地搅动着碗里的稀饭，没有抬头，也没有回应。他知道，这个时候，任何辩解都是多余的，甚至可能会招致更严厉的批评。
王秀莲见他不说话，心中的郁闷更甚，声音也稍微提高了一些：“隔壁你王叔叔家的那个小明，比你还小一岁呢，人家现在都开始帮家里送货了，每天起早贪黑的，多懂事！你再看看你，整天就知道待在房间里，也不知道在鼓捣些什么，喊你出来帮忙做点家务，你也推三阻四的。”
陈凤年依旧低头扒拉着稀饭，将一小口稀饭送进嘴里，慢慢地咀嚼着。他能感觉到，父母的目光像两道探照灯一样聚焦在他身上，让他有些不自在，但更多的是一种习以为常的麻木。
“还有你的成绩，”王秀莲的声音里带上了一丝痛心疾首，“从小到大，哪次考试不是班里垫底的？老师都找我谈过多少回话了？说你上课不专心，作业也不好好做。我和你爸这张老脸，都快被你丢尽了！”
她越说越激动，眼圈微微有些泛红：“你说你将来可怎么办啊？考个好大学是别指望了，学门手艺吧，你又怕苦怕累。我和你爸真是为你操碎了心啊！头发都愁白了！”
这时，一直沉默不语的父亲陈建国终于有了动静。他“啪”的一声将报纸重重地拍在桌子上，发出刺耳的声响。陈凤年和王秀莲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一跳。
陈建国抬起头，露出一张布满风霜的脸，眼神锐利如鹰，狠狠地瞪着陈凤年：“指望他？我看是没指望了！烂泥扶不上墙！”他的声音低沉而沙哑，充满了失望和愤怒，“我们老陈家怎么就出了这么个……这么个没出息的东西！”
他说到最后，语气中甚至带上了一丝哽咽，似乎是失望到了极点。
餐厅里的气氛瞬间降到了冰点。王秀莲看着丈夫铁青的脸色，又看看儿子低垂的头颅，张了张嘴，想说什么，最终却只是化为一声更沉重的叹息。
陈凤年依旧低头扒拉着碗里的稀饭，仿佛对父亲的怒火和母亲的叹息充耳不闻。他将一勺混着咸菜的稀饭送入口中，慢慢咀嚼。咸菜的咸味和稀饭的寡淡混合在一起，形成一种难以言喻的味道。
然而，与这压抑的家庭氛围形成鲜明对比的是，陈凤年内心深处却在仔细感受着身体内部悄然发生的变化。那股来自“基础体能强化液”的暖流，此刻正像一条温顺的小溪，在他身体的各个角落缓缓流淌。
他能感觉到，自己常年因为“扮演”废物而显得有些虚弱的身体，似乎正在被这股暖流一点一滴地修复和滋养。那些因为缺乏锻炼而略显松弛的肌肉，似乎正在变得更加紧致一些；那些因为经常熬夜（当然，大部分时间是在研究系统和规划未来）而有些堵塞的血管，似乎也变得更加通畅了一些。
每一次呼吸，都似乎能吸入更多的氧气，让他感觉头脑更加清醒，精神也更加振奋。虽然这种变化非常细微，如果不是他刻意去感知，几乎难以察觉，但对于陈凤年来说，这无疑是一个令人鼓舞的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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