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海的暴雪卷着星砂，在林墨的龙鳞上刮出细密火星。他蹲在冰崖边缘，看着百里外游弋的青铜海兽群，那些嵌在它们背鳍上的拘灵阵正与怀中冰莲种子共鸣。沧溟的逆鳞在胸腔深处震颤，龙化的左眼穿透风雪，看见海底升起的青铜巨塔轮廓。
星核冢的守门人来了。
白璃的声音混着冰晶飘来。少女玄色劲装上的冰凰暗纹泛起微光，渡厄舟的龙骨撞角破开浮冰，船身亮起的圣纹惊散方圆十里的青铜生物。林墨注意到她握剑的姿势与白小棠分毫不差，剑格处缺失的凹槽形状，正与冰莲种子完全契合。
你颈后的锁灵阵是倒置的。林墨突然开口。
白璃的剑锋倏然指向他咽喉：师尊说过，第一个发现这个秘密的人必须死。
星砂在两人之间炸开冰墙。林墨的骨刺点在剑身七寸处，镇岳境威压震碎冰晶，露出少女后颈的真相——那不是普通锁灵阵，而是用星砂篆刻的逆轮回咒文，其纹路走势与往生殿的青铜棺椁如出一辙。
渡厄舟的龙骨突然发出龙吟。白璃瞳孔中的杀意瞬间消散，她收剑入鞘时，船头破冰刃自动转向正北：上船，青铜潮要来了。
林墨跃上甲板的瞬间，海平面升起青铜色的水墙。数以万计的青铜剑鱼跃出水面，每条的脊骨都嵌着星核碎片。它们在空中组成周天剑阵，剑气搅动风雪凝成冰刃风暴，渡厄舟的防护罩瞬间出现裂痕。
左满舵！白璃扯动桅杆上的星纹锁链，它们的目标是冰莲种子！
林墨将种子按在龙骨凹陷处。渡厄舟突然剧烈震颤，船尾伸出七十二根青铜炮管，炮口凝聚的星砂光球照亮了整个北海。当剑鱼群第三波俯冲时，光球齐射的轨迹在空中拼成冰凰图腾，爆炸的余波将百里冰层化为齑粉。
这是白小棠的...林墨的龙鳞感应到熟悉的灵力波动。
周天星灭阵。白璃割破手掌将血抹在罗盘上，师尊三百年前刻在渡厄舟的保命手段。
血珠渗入罗盘的刹那，海底传来洪荒巨兽的咆哮。冰层裂开的缝隙中，三座青铜巨塔缓缓升起，塔身镶嵌的星核碎片组成太虚宗《度厄经》全文。最诡异的是，经文每个字的笔画都是由修士骸骨拼成。
抓紧！白璃突然抱住主桅杆。
渡厄舟被无形之力拽入漩涡。林墨的龙爪抠进甲板，在剧烈的旋转中看见海底真相——所谓星核冢竟是艘长达千丈的青铜巨舰，舰身爬满珊瑚般的星核增生体，那些蠕动的肉瘤表面浮现着历代修士的面容。
欢迎来到归墟舰。
白璃的声音突然变得空灵。她的发梢染上星砂光泽，玄衣化作流光溢彩的战甲，手中剑格处的凹槽正与林墨怀中的冰莲种子共鸣。舰桥中央的王座上，水晶棺中沉睡的女子缓缓睁眼，其容貌与白小棠一般无二，只是眉心多出朵冰莲印记。
这是第几次轮回了，小墨？
棺中女子的叹息掀起灵力潮汐。林墨的识海突然涌入无数记忆残片，他看见自己曾在不同时空七次登上此舰，每次都用骨刺贯穿棺中人的心脏。冰莲种子突然发烫，舰体深处传来锁链断裂的轰鸣。
舰桥的水晶棺渗出青色雾气，棺中女子抬手的动作掀起时空涟漪。林墨的龙化左眼突然剧痛，视野中浮现自己前七世死亡的画面：有时被冰莲吸干精血，有时遭舰体吞噬，最近那次则是被白璃的剑阵绞碎神魂。
这次带了沧溟的逆鳞？女子指尖轻点虚空，林墨胸口的龙纹突然暴走，倒是新花样。
渡厄舟的龙骨突然活了过来，化作千丈青龙缠住舰体。白璃的剑锋刺入控制台，归墟舰表面数以万计的星核同时亮起，林墨怀中的冰莲种子不受控制地飞向水晶棺。
动手！白璃的嘶喊带着哭腔，在她完全苏醒前
林墨的骨刺贯穿棺椁，却刺了个空。女子虚影出现在舰桥穹顶，长发化作青铜根须扎入舰体。增生体的肉瘤纷纷炸裂，爬出的修士骸骨竟保留着生前功法，结成的战阵暗合周天星斗。
你以为为何叫星核冢？女子虚影轻笑，这里埋葬着所有轮回的失败者。
沧溟的逆鳞突然离体而出，龙魂虚影与青龙龙骨融合。归墟舰在龙吟中解体，暴露出的核心舱室内，林墨看见了轮回树的终极形态——由十万颗星核拼成的混沌树苗，根系缠绕着初代青璃的完整龙尸！
这才是真正的轮回树。女子虚影抚摸树苗，你不过是浇灌它的养料。
白璃突然自爆剑器，破碎的圣纹核心化作锁链缠住混沌树苗。林墨趁机将冰莲种子按入青璃的逆鳞，涅槃之火顺着龙尸经络逆流而上，点燃了沉寂万年的龙魂。
青璃前辈！
龙尸睁眼的瞬间，归墟舰的时间突然静止。林墨在绝对寂静中看见真相：混沌树苗的每片叶子都是折叠时空，白小棠的残魂分散在所有叶脉中，而棺中女子不过是她最黑暗的那片人格。
静止的时空里，林墨的星砂自发凝成桥梁，连接起混沌树苗的每片叶子。他踏着青璃的龙脊走向树冠，在最高处的叶脉上看见自己与白小棠的初遇——那时的问道崖还没有青铜化，测灵石绽放的是纯粹星芒。
你总爱看这个片段。黑暗白小棠的虚影在叶脉上显现，明明知道是假的。
林墨的骨刺刺入叶脉，画面中的白小棠突然转头微笑。真实的记忆汹涌而来：初代战场根本不是修士对抗轮回树，而是白小棠亲手将骨刺刺入青璃眉心，只为把失控的混沌树苗封入龙尸。
我们才是灾难的源头。黑暗虚影抚摸混沌根系，这棵树本该用来修复破碎的星核...
静止突然打破。青璃的龙尸喷出冻结时空的吐息，白璃燃烧的圣纹锁住树苗行动，沧溟的逆鳞在林墨掌心化为星砂长剑。当剑锋刺入混沌核心时，所有叶脉上的白小棠同时睁眼。
谢谢你，小墨。
无数时空的白小棠残魂汇聚成光流，顺着剑锋注入混沌树苗。黑暗虚影发出不甘的嘶吼，与树苗一同坍缩成冰莲种子。归墟舰的残骸坠落深海，青璃的龙尸化作冰川永镇北海。
林墨抱着昏迷的白璃冲出海面，掌心的冰莲种子已经发芽。新生的嫩芽缠绕着光明与黑暗的纹路，七十二重星门在叶尖若隐若现。渡厄舟的残片漂过身侧，上面浮现出白小棠最后的留言：
这次要种在问道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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