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陵城的雨丝如愁绪般缠绵不绝,青石巷深处的绸缎庄二楼,木板被踩得吱呀作响。凌双双倚着褪色的雕花窗棂,指尖无意识摩挲着窗纸上新糊的补丁。雨幕中,往来行人撑着油纸伞匆匆而过,谁也不会想到,这间看似普通的铺子,此刻正藏着足以撼动江湖格局的秘密。
血手堂在城南码头设有三处暗桩,漕帮则把控着城西的粮食运输。慕容义将泛黄的羊皮地图铺在斑驳的檀木桌上,烛火在他棱角分明的脸上投下晃动的阴影,但他们并非铁板一块,半月前,血手堂为抢夺烟土生意,与漕帮起过冲突。
角落里,老镖师王三用旱烟杆敲了敲地图:城西粮仓守备虽严,不过戌时三刻换岗时会有半柱香的空当。他布满皱纹的脸上闪过一丝狠厉,当年我走镖路过,记得有条排水道直通库房。
凌双双突然按住太阳穴,眉头紧锁。异能发动时的刺痛如银针般扎入脑海,眼前浮现出零碎的画面:黑衣首领在密室踱步,案头摆着尚未写完的密信;漕帮二当家举杯痛骂血手堂背信弃义;还有...一个戴着青铜面具的神秘人,正在城郊废弃的城隍庙与某人密会。
城西粮仓的布防图在血手堂手中。她猛地睁开眼,眼中还残留着异能发动后的血丝,他们打算明日寅时转移一批火器,由漕帮的人押镖。
屋内陷入短暂的沉默。慕容义抽出腰间软剑,剑身映出众人凝重的神色:我们可以在押运途中设伏,一来夺取布防图,二来离间两方势力。他转头看向凌双双,只是需要有人潜入血手堂,确认押运路线。
话音未落,楼下突然传来瓷器碎裂的声响。众人瞬间屏息,慕容义示意众人噤声,自己则如狸猫般悄无声息地摸到楼梯口。只见新来的伙计小六正对着掌柜点头哈腰,打翻的青花瓷碗旁,散落着几枚陌生的铜钱——边缘刻着血手堂特有的爪痕标记。
对不住!对不住!小六慌乱地收拾碎片,额角渗出冷汗。慕容义不动声色地退回来,低声道:怕是敌人察觉到了异动,派了探子。
凌双双咬了咬下唇,突然起身:我去会会他。她摘下珍珠发钗,将长发随意挽起,褪去外衫,露出里面素色的中衣,刻意弄乱衣襟,快步下楼。
小六,你这是怎么了?她的声音带着恰到好处的惊慌,扑到掌柜身边查看。眼角余光瞥见小六握着铜钱的手微微发抖,指甲缝里还沾着暗红的血迹——那是血手堂特制的迷药残留。
表、表小姐,我...小六话未说完,凌双双突然踉跄着撞向他。在两人接触的刹那,她发动异能,看到小六奉命伪装成伙计,若今夜子时前未传回消息,血手堂便会立刻展开清剿。
待小六匆匆离去,凌双双回到楼上,将探知的消息告知众人。慕容义当即决定提前行动:今夜亥时,我们兵分两路。我带十人埋伏在押运路线,凌姑娘和王师傅去城郊城隍庙,查查那个神秘人。
接下来的几个时辰,慕容义开始指导众人练习合击之术。他的招式简洁利落,招招直指要害,记住,血手堂的人擅长用毒,交手时务必封住他们的腕脉。而凌双双则利用异能,不断探听着敌人的动向,同时派人联络天机阁在金陵的暗桩,以及那些受够了两大势力欺压的江湖散修。
墨色云层在金陵城上空翻涌,铜钱大的雨点砸在青瓦上,迸溅起半人高的雨雾。凌双双扶着斑驳的屋檐立柱,冰凉的雨水顺着飞檐汇成水帘,将远处血手堂分舵的灯火割裂成细碎的金箔。那座三进院落的屋脊上,隐约可见黑衣巡卫的剪影在雨幕中晃动,腰间弯刀折射的冷光,宛如蛰伏凶兽的獠牙。
姑娘,玉佩发烫了!身后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小乞丐阿七浑身湿透,怀中用油布裹着的传讯玉佩却干爽温热。凌双双接过玉佩的瞬间,指尖触到凸起的暗纹——是天机阁特有的惊蛰密语,代表盟友已就位。
玉佩表面的温度越来越灼人,仿佛有团火在玉石内部燃烧。凌双双想起白日里异能所见的画面:城隍庙废墟中,那个青铜面具人展开的密信上,赫然盖着陆家商号的朱印;血手堂地牢里,被严刑拷打的漕帮弟子咬破舌根,鲜血在青砖上蜿蜒成诡异的图腾。这些碎片此刻在她脑海中飞速重组,拼凑出敌人愈发庞大的阴谋版图。
慕容义!她转身疾呼,木楼梯在脚下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二楼临时改建的演武厅内,烛火被穿堂风撩得明灭不定,映照着众人紧锣密鼓的备战场景。慕容义正手把手纠正少年剑客的剑招,竹剑相击的脆响与雨声交织;老镖师王三蹲在墙角,用浸过解药的布条仔细缠绕刀柄;角落里,新加入的散修们正在调试淬毒的暗器,金属碰撞声中夹杂着压抑的低语。
亥时三刻,城西破庙集合。凌双双扬了扬发烫的玉佩,玉面浮现出细密的裂纹,这是高强度传讯导致的损耗,天机阁传来消息,陆家暗桩已控制住粮仓外围的望楼,漕帮二当家答应按兵不动。但...她顿了顿,目光扫过众人紧绷的神色,血手堂提前增派了二十名死士,押运路线改为经朱雀大街直入北门。
慕容义的瞳孔骤然收缩。朱雀大街是金陵最繁华的商道,即便深夜也有更夫巡逻,血手堂此举显然是算准了他们投鼠忌器。他将手中竹剑狠狠插入木柱:改计划!王师傅带五人守住北门要道,我和凌姑娘去朱雀大街
不。凌双双突然打断他,指尖抚过玉佩裂纹,异能带来的刺痛感再次袭来,这次她看到了更可怕的画面——陆家老宅密室中,陆老爷正将一枚虎符递给青铜面具人;血手堂地牢深处,无数囚笼里关着的竟是前朝遗孤。我们兵分三路。她的声音冷静得近乎冰冷,一路继续截杀火器押运,一路突袭城隍庙,还有一路...她望向窗外愈发汹涌的雨幕,直捣血手堂分舵,救出那些被囚的人。
屋内一片寂静,唯有雨声如鼓。慕容义凝视着少女被雨水打湿的侧脸,突然想起初见时,她也是这般站在暴雨中,浑身是血却眼神坚定。他弯腰拾起地上的软剑,剑锋挑起烛火:好。但你得答应我,无论发生什么,保护好自己。
凌双双没有回答,只是将发烫的玉佩贴身藏好。当更夫梆子声穿透雨幕传来时,她望着厅内众人紧握着兵器的手——有的虎口开裂,有的缠着绷带,却都稳如磐石。远处血手堂的灯火突然齐刷刷熄灭,黑暗如潮水漫过金陵城。这场裹挟着阴谋与鲜血的对抗,终于在惊雷炸响的刹那,撕开了第一道裂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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