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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咸阳城的雉堞于暮色之中,投下森冷而幽邃的阴影。

城头之上,原本的玄鸟旗已然被替换,一面猩红底色、绣着狰狞蛇形图腾的旗帜猎猎作响,此乃胡亥私自定下的新徽记。

苏恪勒住缰绳,抬眸望向那紧闭的城门,手不自觉地按在马鞍旁的青铜匣子上。

匣中所装,乃是他连夜改良而成的“千里传讯器”,一组依据共鸣原理制成的铜铃,能借由特定频率传递简单指令。

“报——!公子,城南发现胡亥军粮囤积点!”斥候快马加鞭,马蹄在砂石路上溅起串串火星。

苏恪与扶苏目光交汇,后者迅速抽出地图,平铺在马首之前。

只见城南那废弃盐仓的位置,被朱砂醒目地重重圈住。

“胡亥截断我等粮草,却将自己的补给置于盐仓?”扶苏眉头紧蹙,指尖沿着地图上的渭水支流缓缓划过,“此地地势低洼,一旦……”

“一旦上游开闸放水,整个盐仓必将化作泽国。”苏恪接过话茬,眼中寒芒一闪,“他自以为掌控咸阳水闸,却忘了我早已命商会于渭水上游修筑临时堤坝。”言罢,他转头向蒙武低声吩咐:“子时初刻,掘开堤坝,放水三刻钟,而后迅速封堵。”

夜幕悄然降临,咸阳城陷入一片诡异的死寂。苏恪带领十名亲卫,身着胡亥军的黑色甲胄,悄然混入运粮队伍,徐徐向城门靠近。

城头火把摇曳,赵高那尖锐刺耳的笑声骤然响起:“苏先生,久违了啊?”

刹那间,吊桥轰然落下,数百张强弩从垛口后如林般伸出,黑洞洞的弩口径直对准苏恪咽喉。

然而,苏恪却镇定自若,非但未显慌乱,反而抬手轻轻叩响腰间铜铃,此乃事先约定的信号。

三里之外的秦军大营中,三十六架改良投石机同时发动,抛出的并非寻常巨石,而是浸透桐油的羊皮袋,袋中装着苏恪特制的“震天雷”:中空铁球内填充火药与碎铁,落地瞬间便会轰然炸裂。

第一枚“震天雷”在城头炸开之时,赵高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铁球迸裂的巨响,瞬间盖过秦军的喊杀之声,碎铁片如疾风骤雨般横扫弩手,城头顿时一片狼藉。

苏恪趁此时机,迅速抽出短剑,奋力砍断吊桥锁链。

沉重的吊桥砸落护城河中,激起冲天水花。

“进城!”扶苏的帅旗在火光中烈烈舞动,秦军如汹涌潮水般冲过吊桥。

但胡亥早有防备,城内巷口布满拒马与滚木,百姓被驱赶至街心,妄图以此阻挡秦军前行。苏恪见状,当机立断举起一支竹筒,朝天发射出信号弹。

绿色磷火于夜空之中划出三道弧线,此乃商会暗桩行动的信号。

转瞬之间,咸阳城东南西北四门同时燃起熊熊大火,预先埋伏的商会弟子四处奔走呼喊:“胡亥私通匈奴,欲焚城弃民!”百姓们本就对胡亥强征壮丁、横征暴敛怨声载道,此刻听闻此言,纷纷拿起农具奋起反抗,协助秦军清理路障。

“公子,速往皇宫!”苏恪一把拉住扶苏缰绳,“胡亥若挟持陛下,必定藏于太极殿!”二人率领亲卫一路拼杀至殿外,却见天命巫师独自伫立在丹墀之前,黑袍在烈烈火风中肆意翻飞,宛如巨鸟展翅。

“苏恪,你可知晓逆天改命的代价?”巫师的声音不再沙哑低沉,反而清越如钟,“当年我预言扶苏客死异乡,此乃天命所归,可你们却偏要奋力挣扎……”

苏恪突然留意到巫师手中紧握着半块玉珏,竟与那枚传送法器同出一源。

他心中猛然一惊,瞬间想起自己的穿越并非偶然,而是巫师以毕生修为催动的逆天阵法所致。

此刻玉珏光芒黯淡,显然巫师已然油尽灯枯。

“老师!”扶苏失声惊呼,他终于认出,眼前的天命巫师竟是自己幼年时的太傅,那位因反对焚书坑儒而被秦始皇流放的淳于越。

淳于越苦笑着叹道:“老臣当年算出胡亥有弑君之相,才冒险催动往生阵,将你从千年之后唤来……”

殿内突然传来凄厉惨叫,胡亥的身影从殿门仓皇窜出,手中长剑紧紧抵住秦始皇咽喉。“扶苏,你且看看父皇这副模样!”他状若癫狂,放声大笑,“他早已中了我的毒,如今只剩半口气了!”

秦始皇面色青紫,虚弱地倚在玉阶之上,然而眼中却闪过一丝难得的清明。

苏恪迅速从袖中取出银针,凭借现代急救知识,他勉强记得心肺复苏术的关键要点。

“公子,务必拖延时间!”他压低声音说道,同时悄然绕到胡亥侧后方,突然甩出袖中暗藏的铁链,精准缠住胡亥手腕。

胡亥吃痛,手中长剑应声落地,秦始皇趁机跌倒在地。

苏恪立刻跪地,以银针迅速刺激始皇膻中、涌泉等穴位,同时对着扶苏大喊:“速取冰水!快!”殿外,蒙武率领的援军已然赶到,将胡亥及其党羽团团围困。

“苏先生,陛下脉象渐趋平稳!”医官的声音中满是欣喜。

苏恪缓缓站起身,望向窗外那渐渐泛白的天际,忽然听见远处传来沉闷轰鸣,那正是渭水堤坝决口的声响。

果如他所料,胡亥的军粮已在滔滔洪水中化为乌有,而秦军的补给船队正沿着疏通的河道,源源不断地将粮食运往咸阳。

赵高被押解至阶前时,苏恪从他怀中搜出一卷帛书,赫然是匈奴单于承诺册封胡亥为“草原大汗”的密约。“此刻,该让咸阳百姓看看,究竟谁才是真正的叛国之徒。”苏恪将帛书递给扶苏,扶苏微微点头,当即命人将帛书内容抄录百份,运用苏恪早已在商会大力推广的“活字印刷术”,连夜印制,天明之时便已张贴于全城各处。

正午时分,阳光穿透弥漫硝烟,洒落在太极殿的蟠龙柱上。

秦始皇在扶苏的搀扶下,艰难起身,目光冷冷望向阶下瑟瑟发抖的胡亥,终于开口:“逆子……你可知罪?”

胡亥突然发疯似的扑向苏恪,眼中满是怨毒之色:“都是你!若不是你这异世之人横加搅局,天命早该应验!”然而,他的指尖尚未触及苏恪衣摆,淳于越手中的玉珏突然绽放出刺目光芒,胡亥的身影如遭无形大手撕扯,重重撞在殿柱之上。

“天命?”淳于越望着已然碎裂的玉珏,苦笑着摇头,“天命从来不是既定之数,而是取决于人心所向。苏恪带来的,并非颠覆与破坏,而是一把让大秦得以窥见另一种可能的钥匙。”

他缓缓转向苏恪,眼中泪光闪烁,“老臣耗尽毕生修为,也仅能保陛下三年阳寿。往后的路,便要靠你们自己去走了。”

三日后,咸阳城头,苏恪俯瞰着城下整齐列队的新军。

这些士卒手持改良后的弩机,身着轻便坚固的铁甲,阵列之中还夹杂着他精心设计的“冲车”与“云梯”。更为关键的是,每支部队皆配备“军报司”,借助他所发明的旗语与号角系统传递指令,其效率相较传统传令兵快了十倍有余。

“苏兄,父皇已然下旨,立我为太子。”扶苏走到他身旁,目光望向远处正在修建的“大秦书院”地基,“往后,我们定要让这天下,不再有贵贱之分,不再有征战之苦……”

苏恪打断他:“公子,且先别急着畅谈未来。你看——”他抬手指向北方地平线,只见那里尘烟滚滚,遮天蔽日,隐约可见匈奴新的旌旗。

然而,此次旌旗之上绣的并非狼头,而是大秦与草原部落的结盟图腾。

“天命巫师曾言,我的使命是破局。”苏恪忽然轻声一笑,“但破局之后又当如何?或许,真正的逆天改命,并非战胜既定命运,而是赋予所有人选择命运的权利。”

咸阳的风轻轻拂过他的衣摆,带着一丝青草的清新气息。

苏恪心中明白,这仅仅只是一个开端。

在他怀中,还揣着尚未完成的图纸:蒸汽机、造纸术,甚至简易的印刷报纸。而在更为遥远的南方,他早已派遣商会船队,沿着长江探索未知的广袤土地,那里,将成为大秦下一个百年的丰饶粮仓。

胡亥的叛乱已然平定,可更大的挑战却仍在前方。

当夕阳的余晖为咸阳宫披上一层金边之时,苏恪忽然听见心底有个声音在轻声低语:千年之后的历史课本上,或许将不再有“扶苏客死异乡”的记载,取而代之的,是一个由现代智慧与古代雄心共同铸就的,前所未有的大秦帝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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