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利店的玻璃门已经三天没有渗血了。林夜站在冷藏区前，指尖触碰着恢复正常的保鲜膜，三文鱼刺身不再鼓动，铝箔包装的饭团也不再生长出菌丝般的冰晶。但当他低头时，地砖缝隙里仍残留着荧蓝色的血丝——那是菜月昴留下的，三天前少年咳出的冰晶融化成液体，渗入便利店的地基，像某种无法根除的病毒。
小夏叼着薄荷烟，烟灰落在收银台上，灼出一个个焦黑的圆点。她盯着监控屏幕，画面时不时闪烁，偶尔跳转到某个不属于这个世界的场景——雪原上的罗兹瓦尔宅邸、血雾弥漫的冥河渡口、或是某个巨大的、由便利店货架拼凑而成的生物腔室。
系统更新了？她忽然开口，声音里带着电子设备特有的杂音。
林夜没有回答。他的视网膜上正浮动着全新的任务提示：
【次元漫游者权限已解锁】
【可携带物品上限：3（需消耗锚点碎片）】
【下一阶段任务：狩猎神明（连锁快餐车分部坐标已标记）】
口袋里的员工卡微微发烫，背面浮现出一张模糊的地图——东京某条小巷深处，一间早已废弃的便利店被红圈标记，旁边标注着《地狱少女》的彼岸花符号。
你要走了？小夏的语调没有起伏，但她的手指在键盘上敲击的速度变快了，像是在输入某种代码。
林夜看向窗外。天空呈现出不自然的靛蓝色，云层深处偶尔闪过金属光泽，像是有什么庞然大物正在缓慢移动。他想起吞下锚点结晶时看到的画面——神明并非某种具象化的怪物，而是由无数个未完成故事的怨念聚合而成的存在。它啃食次元壁的方式，就是将这些世界变成自己的连锁快餐车，而便利店只是其中一家分店。
自动门突然开启，冷风卷着腐烂的花香涌入。门口站着个穿黑色风衣的男人，领口别着鸟嘴形状的胸针。他的皮肤呈现出尸蜡般的青白色，右手提着一个便利店塑料袋，里面装着三盒临期牛奶。
找您的零钱。男人将几枚硬币放在收银台上。硬币表面刻着真理之门的图案，边缘渗着荧蓝色液体。
林夜的赫子伤痕骤然刺痛。他认出来了——这个男人是商人的另一个化身，或者说，是神明在现实世界的分店经理。
最近生意不太好。男人微笑，嘴角裂开到耳根，露出里面齿轮状的牙齿，顾客总是……不太听话。
小夏的瞳孔收缩成数据流的绿色。她的手指已经变成了金属利刃，悄无声息地抵在林夜的后腰上：他是来回收你的。
林夜没有动。他的日轮刀碎片在袖口发烫，但更让他注意的是男人手中的塑料袋——牛奶盒上的生产日期是1993年7月17日，正是那位动画师猝死的日子。
你们搞错了一件事。林夜缓缓开口，我不是祭品。
他猛地掀翻收银台，硬币飞散在空中，真理之门的图案在阳光下折射出无数道光线。男人的身体被光线切割成碎片，但每一块碎片都在蠕动，像被斩断的蚯蚓般迅速再生。小夏的金属利刃刺向林夜的后心，却在接触到他皮肤的瞬间被冰晶冻结。
我是来关店的。
林夜捏碎了口袋里的锚点结晶。荧蓝色的能量如风暴般席卷整个便利店，货架崩塌，冷柜爆裂，地砖缝隙里的血丝疯狂生长，最终在空气中交织成一扇门——门后是无数个正在被啃食的动画世界，而门的正中央，悬浮着一本未完成的原画集。
《便利店夜班员与次元吞噬者》——标题页已经泛黄，但角色的线条依然清晰。林夜看到了自己的脸，菜月昴的脸，甚至艾尔莎和商人的脸，全部都是未完成的草稿，被硬生生截断在故事的高潮部分。
男人的身体终于停止了再生。他的碎片在地上蠕动，发出齿轮卡死的噪音：你……不可能……
我不是角色。林夜踩住其中一块碎片，我是读者。
便利店的灯光彻底熄灭。当林夜再次睁开眼睛时，他站在东京某条阴暗的小巷里，面前是一间早已废弃的便利店，招牌上的字已经剥落，只剩下魔字还勉强可辨。
菜月昴靠在墙边，手臂上缠着浸血的绷带：太慢了。他丢过来一个鸟嘴面具的残片，那混蛋在这家店藏了东西。
林夜接过残片。面具内侧刻着一行小字：
“连锁快餐车一号店——欢迎光临地狱。”
天空中的云层裂开一道缝隙，某个巨大的、由无数未完成动画角色拼凑而成的阴影缓缓睁开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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