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微风还带着几分凉意,李平安骑着他那辆吱呀作响的小电驴,准时出现在了“宏发瓷砖”的仓库门口。
老板王勇正叼着烟,靠在一辆半旧的货车旁,看到只有李平安一个人蹬着小电驴过来,眉头几不可察地皱了一下,吐出的烟圈都仿佛带着一丝迟疑。
“小李,就你一个?”王勇掐了烟,语气里带着明显的不确定。
这批货可是大工程,一百多件大规格地砖,每一片都沉甸甸的,按他以往的经验,至少得两个壮劳力,还得是熟手,才能在一天内搬完。
他昨天电话里李平安倒是应承得爽快,他还以为这小子会带几个人来。
李平安咧嘴一笑,露出一口白牙,丝毫不见慌乱:“王哥,放心,我叫了两个兄弟,他们路上有点事耽搁了,马上就到。保证今天给您清得利利索索。”他拍了拍胸脯,语气笃定,眼神里透着一股让人信服的诚恳。
王勇打量了他几眼,李平安身板看着不算特别魁梧,但透着一股子精悍劲儿。
听他这么说,悬着的心放下了一半,毕竟这批货客户催得紧,今天必须出库。
“行,那就好。”王勇点了点头,指着仓库里码放得整整齐齐的瓷砖,“喏,就是那批800乘800的大地砖,一共一百一十件,给我搬到楼下那辆蓝色货车上,轻拿轻放,磕了碰了可得照价赔。数清楚了,一件都不能少。完事了你直接找我,按件结算,一件五块,现结。”
“好嘞,王哥您就擎好吧!”李平安爽快应下。
王勇又交代了几句注意事项,便开着自己的小货车先走了,临走前还特意嘱咐一句:“中午我让人送饭过来,你们抓紧点干。”
仓库大门“哐当”一声关上,只留下李平安一人。
他走到那堆积如山的瓷砖前,深吸一口气。
所谓的“兄弟”,自然是子虚乌有。
他有他的底气。
他伸手拿起最上面的一片瓷砖,入手冰凉沉重。
这种规格的瓷砖,一片少说也有五六十斤,如果是普通人,一次搬两片已是极限,而且效率极低,一天下来累死累活也赚不了几个钱,根本不划算。
所以,这种纯体力搬运的零活,除非是找不到其他门路,否则很少有人愿意接,更别提一个人包圆了。
但李平安不同。
他掂了掂手里的瓷砖,嘴角勾起一抹自信的弧度。
只见他腰背一挺,双臂发力,看似毫不费力地就将那片瓷砖稳稳抱起,接着,他如法炮制,又轻松抱起了第二片、第三片……直到一次性抱起了五片,叠在一起,重量接近三百斤,在他怀里却仿佛只是几本书那么轻松。
他迈开稳健的脚步,将瓷砖搬到仓库门口,再小心翼翼地码放到指定的蓝色货车车厢内。
整个过程行云流水,没有丝毫拖沓。
对李平安来说,时间就是金钱。
他没有固定的上下班时间,接了活就干,干完活就收工。
中午时分,王勇派人送来了盒饭,两荤一素,米饭管够。
李平安也不客气,狼吞虎咽地扒拉完,只休息了不到二十分钟,便又投入到紧张的搬运工作中。
汗水很快浸湿了他的短袖,紧紧贴在后背上,勾勒出坚实的肌肉线条。
仓库里弥漫着瓷砖特有的冰冷气息和灰尘的味道,偶尔有几只苍蝇嗡嗡飞过,更显出环境的闷热与枯燥。
他原本估摸着,以自己的速度,晚上十点左右应该就能收工。
然而,他还是低估了这批大规格瓷砖的实际搬运难度和持续消耗。
每一趟来回,都是对体能的考验,更是对意志力的磨炼。
太阳从东边升起,又缓缓西沉,仓库里的光线渐渐暗淡下来,只剩下几盏昏黄的照明灯发出微弱的光芒。
李平安的动作依旧迅速,只是呼吸变得越来越粗重。
他能感觉到肌肉深处传来的阵阵酸痛,像是无数根针在扎。
额头上的汗珠汇聚成小溪,顺着脸颊滑落,滴在冰冷的瓷砖上,瞬间便被蒸发。
夜深了。
仓库外,城市的喧嚣渐渐褪去,只剩下偶尔驶过的汽车发出的轮胎摩擦声。
仓库内,只有李平安搬运瓷砖时发出的轻微碰撞声和自己沉重的喘息声。
他看了一眼手机,已经是凌晨一点多了。
从早上七点开始,他已经连续工作了超过十八个小时。
饥饿感如同潮水般一阵阵袭来,胃里空得发慌,甚至有些隐隐作痛。
午饭时那点能量早已消耗殆尽,此刻支撑着他的,除了那份对金钱的渴望,还有一股不服输的韧劲,以及那隐藏在身体深处的、不为人知的“助力”。
即便如此,当最后一件瓷砖被稳稳当当地放上货车时,李平安也感觉自己像是从水里捞出来一样,浑身都被汗水湿透了。
他数了数,不多不少,整整一百一十件。
他扶着货车车厢的边缘,大口大口地喘着气,胸腔剧烈起伏,像是破旧的风箱。
双臂和双腿都在不受控制地微微颤抖,那是肌肉过度疲劳的信号。
眼前阵阵发黑,耳边也有些嗡鸣。
他知道,自己又一次突破了某种极限。
每一次这样的极限挑战,都会带来难以言喻的疲惫,但似乎也让身体对这种高强度负荷的耐受力,有了一丝微不可察的提升。
夜风吹过,带着一丝凉意,让他滚烫的皮肤稍微舒服了一些。
他靠在冰冷的货车铁皮上,身体的每一块骨头,每一寸肌肉,都在叫嚣着疲惫。
他缓缓闭上眼睛,世界仿佛在这一刻安静了下来,只剩下自己越来越沉重的呼吸声,和那股仿佛要将他吞噬的、深不见底的困倦。
意识,像是一根绷紧了太久的弦,终于在彻底放松的那一刻,发出了不堪重负的呻吟,摇摇欲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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