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春四月,春色翠绿。
连绵不断的雨淅淅沥沥的下着,湿意连绵,阴沉的天色蔓延着无际的白,也不知何时天色能透出光来。
“哥儿醒了吗?”
屋内,一阵柔柔的声音传来,守在床榻边上的老嬷嬷忙不迭起身行了一礼:“太太,哥儿他.......”
“不要!”
未等老嬷嬷开口,榻上躺着的洛嘉英却睁开眼,大口的喘着气。
“我的英儿!”
洛嘉英没反应过来,面前迎来一道人影,软香入怀的瞬间,她头疼欲裂的脑袋里居然浮现了一个称呼。
“母亲。”
陈梦兰应了一声:“我的儿,总算醒了!”
“都是为娘懦弱,连累你至此!”
当初她一连生了四个女儿,自己丈夫非要把最小的女儿充作儿子养大,还把洛嘉英写进了族谱里,她当初反对的有多厉害,如今就有多庆幸。
丈夫洛远策在外被匪寇所杀,尸首运回来的那一刻,她只觉得天都塌了。
偏偏,屋漏偏逢连夜雨。
家族里原本倚靠他们的族人们一夕之间都变了脸色,纷纷要从他们身上撕下一块肉来。
她的英儿就是为了护着她们娘俩四个,才被这些豺狼打破了头。
“英儿,你告诉娘,如今头上痛不痛?”
洛嘉英神色恍惚,她没想到自己在遭遇车祸后,居然来到架空王朝。
如今瞧着娘亲关怀的模样,她摇头:“无事。”
所有属于原身的记忆回笼,她既然捡回了一条命,也势必要把洛嘉英的这个身份活出个模样来!
“娘,我们去灵堂。”
她父亲的灵还停着,洛嘉英即使是个西贝货儿子,可对外,却仍旧是洛远策唯一的香火。
摔盆,扶灵,必须由她来!
“英儿,你这才刚醒,你.......”
陈梦兰的担忧被她看在眼里,洛嘉英笑了笑:“没事,母亲,如今是父亲入土为难的日子,我这个儿子得扛起事情来。”
“好,好,好。”
陈梦兰又悲又喜,见自己儿子如此,她也不在阻拦:“嬷嬷,你伺候少爷梳洗。”
洛嘉英穿过回廊,来到大厅前。
高门耸立,灵幡飘动,虽然气派,只是多了一丝悲凉。
洛嘉琪率先瞧见自己小弟出现,她跪着起身:“英儿,你醒了。”
“大姐姐。”
洛嘉英目光一一扫过自己三位姐姐,正要说话,却听到不远处的一道声音传来:“贤侄这是大好了?”
洛嘉琪瞧见面前出现的人影,脸色一变,上前就要把洛嘉英往身后拦,却被洛嘉英挡下。
她看向来人,是洛家的二房,洛远策同父异母的弟弟,她的二叔。
洛嘉英记得当初闹得最大的人也是他们一房。
“嘉英贤侄,等事了了,我们洛家也该好好理理清楚了!”
“这是自然。”
洛嘉英的笑意不达眼底:“叔父,待我父亲入土为安,有些事确实该理理清楚。”
洛远辰眉头微挑,瞧着这小子表情不惧,嗤笑一声:“行,那就理理清楚。”
他笑了笑,一甩袖子离开。
洛嘉英浑身的力气卸下,洛嘉琪伸手连忙扶住他:“弟弟,没事吧?”
“无事,大姐。”
洛嘉英脸色苍白,却还在强忍,洛嘉琪鼻子,眼眶落下了泪来:“若不是父亲遭遇不测,这偌大的家,又怎么轮得到他们来造次?”
洛嘉英拍了拍她的手:“这事,我心里有数。”
洛远策活着的时候扛起了整个没落的家族,如今人走茶凉,却留下了这些经商的家产,这些人想要分一杯羮,无可厚非。
只是洛嘉英不信族老们会愿意。
洛嘉英往大厅内走去,朝着停摆着的牌位上了三炷香。
“起灵——”
洛嘉英捧着牌位走在最前头。
等事了后,回到府中,却不曾想早就已经站满了人影。
孤儿寡母四人走进中厅,瞧着那洛远辰已然一副主家做派坐在椅上,洛嘉英眯了眯眼:“不知叔父这是何意?”
洛远辰理了理衣摆:“贤侄,你父如今已入土为安,咱们府中的账,是不是可以好好算算了?”
洛嘉英点头:“那是自然。”
“只是叔父,你也别太着急,有些事得等家中族老到了,再仔细算算。”
洛家看着虽繁华,可底子里早就空了,这些年若不是洛远策扛着,恐怕早就塌了。
洛远辰也没想到洛嘉英会派人去请他们洛家的族长!
他脸色微变,可又是冷嗤一声:“行,咱们洛家既然都定下了分家,那我也不惧族长,你倒是喊来。”
这句话落下,管家带着族长出现,洛远成也从椅子上站起,朝着族长行礼。
洛嘉英也朝着留着来人行了一礼,目光落在他那红润的面色上,瞧着虽有个五十多岁,可脚下生风,一看就知是身强体健。
洛三老爷与洛嘉英的爷爷是同一辈,名声在洛家是人人敬重的存在,他主管苏淮洛氏的庶务。
“你们这是闹什么?”
洛三老爷子坐在椅子上,威严的眼神一一扫过洛嘉英与洛远辰:“老大刚走,老二,你带着这些族人上门,是生怕你大哥走的不安宁吗?!”
洛远辰连忙起身,行礼道:“三叔,远辰可不敢如此,只是家族人多,当初大哥选择经商,如今出了这等事,远辰心里自然难受.......”
“可难受归难受,该理清的账还是得理清的。”
“是啊,族长,大哥离开我们都难过,可有些账还是的算清楚的。”
“行了,这件事情也不是你们说如何就能如何的!”
洛三老爷的目光落在了洛嘉英的身上,她的脸蛋苍白一片,没有丝毫血色,头上还绑着绷带,单薄的身子仿佛一阵风都能把她吹倒。
这是大房唯一的香火,洛三老爷也不希望族人咄咄相逼,更何况,这些事情若是真的传言出去,他们洛氏在苏淮盘踞百年的名声恐怕都要毁了!
洛嘉英占据一旁,瞧着洛三老爷仿佛是意识到了他的犯难,不由上前一步行礼道:“三爷爷,我有一言,不知该讲不该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