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利用的就是他们那点可笑的攀比心。”
白雪静静地听着,清澈的眸子里没有波澜。
她对这些商业伎俩不感兴趣,但她知道,林渊做的每一件事,都有他的道理。
正在此时,耿直去而复返,手里拿着一个细小的竹筒。
“世子,西南的飞鸽传书。”
林渊眼神一凝,迅速接过,取出里面的纸条。
是王铁锤和赵铁柱的密信。
信上内容言简意赅:
首要闹事者已抓捕,当场处决了几个反抗最激烈的,矿区暂时稳住了。
双倍饷银和抚恤金的承诺已经下达,大部分矿工情绪平复。
巷道加固,增加通风口等安全措施已经开始动工。
张全表面上老实了,但暗地里还在串联,我们的人正死死盯着他。
账目和规章正在整理,准备迎接钦差大人。
林渊看完,将纸条凑到烛火上烧成灰烬。
情况比预想的要好。
他略一沉吟,取来纸笔,迅速写下回信。
信上只强调了三点:
一,装孙子!钦差面前,姿态要低,要多低有多低。
他骂,就听着,他打,就站好。
务必把自己塑造成一个受了天大委屈,但为了大局还在忍辱负重的可怜人形象。
二,找证据!加紧收集张全煽动闹事,勾结外人的铁证!
尤其是人证和物证,必须让他死无对证!
三,防偷袭!
平南王府那群疯狗不是善茬,要提防他们在钦差抵达期间,再搞小动作。
矿区戒备等级提到最高!
写完,他将信纸塞回竹筒,交给耿直。
“加急,发回去。”
“是!”
……
相府,书房。
书桌前,站着一个身穿青衫的中年文士,神情阴鸷。
他叫陈平,是李存善的首席幕僚,也是李党真正的“大脑”。
“相爷息怒。”
“张阁老行事一向滴水不漏,他突然保下林渊,背后必然有我们不知道的缘由。”
“属下派人去查了,暂时还没有结果。”
李存善重重地哼了一声。
陈平继续道:“既然硬来不成,我们就换个法子。”
“我已经密令西南的张全,暂停煽动矿工,转为暗中收集林渊的罪证。”
“罪证?”
“对。”
陈平嘴角勾起一抹阴冷的笑意,“比如,找几个矿工,威逼利诱,让他们做口供,指认林渊的亲兵如何残暴不仁,如何克扣他们的血汗钱。”
“再比如,伪造一些账目……”
他顿了顿,从袖中取出一片被火烧过的信纸残片,上面隐约能看到“林渊”,“王爷”,“共谋大事”等字眼。
“还有这个。”
“这是……”
李存善眼睛一亮。
“一份伪造的,林渊私通平南王的信件。”
“这些铁证,正在通过我们的秘密渠道,火速送往西南。”
“务必在钦差周正抵达之前,交到张全手上。”
李存善接过那片信纸,脸上的怒气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一阵狰狞的冷笑。
“好!好啊!”
“周正不是号称铁面无私吗?老夫这次,就让他去查一个铁证如山!”
“林渊在西南的根基,老夫要亲手,给他连根拔起!”
……
蜀道,密林。
一支精锐小队,正护送着十几个垂头丧气的工匠,在崎岖的山路上艰难行进。
为首之人,正是苏清婉。
她换上了一身劲装,但眼神中的恨意却丝毫未减。
在她身旁,是崔明,乃是平南王麾下的一员悍将,以残忍好战著称。
“苏将军,王爷有令。”
崔明的声音粗粝刺耳,“命我等率部潜伏在鹰嘴崖附近,待朝廷的钦差滚蛋之后,立刻动手!”
苏清婉点了点头:“崔将军放心,王爷的意思我明白。”
崔明瞥了一眼后面那些被绳索牵着的工匠,不满地哼道:“就这群废物,能破解林渊那小子的香皂秘方?”
“王爷等不了太久!”
“入蜀之后,我立刻让他们开工!”
苏清婉保证道,“最多一个月,必有结果!”
崔明狞笑起来,露出一口黄牙。
“最好如此!不过,苏将军,你也要明白。”
“王爷要的,可不止是几块香皂的方子,和那点小钱!”
“王爷要的,是整个鹰嘴崖的矿!”
“是林渊在西南的全部家当!”
“等钦差一走,就是那林渊小儿的死期!”
……
英国公府,书房。
夜深人静,烛火摇曳。
林渊独自坐在书桌后,手里把玩着那块改变一切的“玉容皂”。
灯光下,皂体温润,仿佛一块真正的美玉。
局势,越来越清晰,也越来越危险。
皇帝借张廷玉的手保下自己,看似是恩宠,实则是在观望。
他需要自己这把刀去捅李存善,但也乐得看自己和李党斗得两败俱伤。
李存善这条老狗,朝堂上失了先手,必然会在西南下死手。
钦差周正,就是他最好的刀。
平南王那头蛰伏的猛虎,也已经露出了獠牙,鹰嘴崖这块肥肉,他不可能不咬。
而破局的关键,就在自己手上这块小小的香皂上。
它能生钱。
钱,能生权。
权,能护钱,更能护命。
这是第一步,也是最关键的一步。
西南,绝不能丢。
“周正……”
林渊喃喃自语,“希望你,是真的铁面,而不是李存善的铁面……”
他的目光,落在不远处正借着灯火,一丝不苟地整理药材的白雪身上。
林渊知道,白雪的价值,远不止一个神医那么简单。
这次玉容皂的意外,更是证明了这一点。
他必须想个办法,将这个外冷内热的姑娘,更深地绑在自己这辆已经开始隆隆作响的战车上。
……
皇宫,长乐宫。
赵璎珞已经回来快一个时辰了。
她屏退了所有宫女,独自一人站在巨大的铜镜前。
她一遍,又一遍地举起自己的双手,放在灯下对比。
左手,是她引以为傲的,保养得宜的公主的手,白皙,娇嫩。
但和右手一比,瞬间就成了乡下丫头的糙手。
右手的皮肤,在烛光下泛着一层莹润的光泽,细腻得看不见一丝毛孔,仿佛是上好的羊脂白玉雕琢而成。
那种水润光滑的质感,让她每一次抚摸,都心头一颤。
太神奇了……
太不可思议了!
林渊那个混蛋……
他怎么会……
赵璎珞的心,痒得不行。
她脑海里反复回响着林渊那副欠揍的嘴脸,和那句“免费送你一份试用装”。
可恶!
本宫堂堂公主,岂是你能随意拿捏的?!
但……那东西……真的好想要啊!
赵璎珞对着镜子,看着自己那只完美无瑕的右手,再看看左手,一种前所未有的渴望,从心底疯狂地滋生出来。
她第一次,对林渊那个“破烂”世子,产生了改观。
不,是彻底的改观。
以及,一种无法抑制的,强烈的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