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他想说什么，似乎又不敢说的样子，吕青书摇了摇头。
“卫老师，有什么话尽管说就是了，不用见外。”
“......”
这是见外吗？
卫简苦笑一声，也不管吕青书是真不懂还是装不懂了，直言道：“也罢，以张轩为首的这类人，我没有理由不揭发他。”
本来，这通话录音，卫简怕被报复，不敢交出来。
可是。
想想自己遭受的经历。
再想想被针对的吕青书和八班四十多位学生。
卫简觉得，自己不能再退缩了。
“我是个武者。”他说。
吕青书跟着点头：“没错，你是个武者。”
“......请看。”
卫简找出通话录音，点开播放后把手机递给吕青书，片刻，张轩声音传来。
这段录音，与刚刚那份聊天记录有几分相同之处。
大概意思都是威胁卫简，不许再去教八班的学生上课，要从根本上架空吕青书。
不同的是，相比起杨刚，张轩说话更含蓄一些。
给人的压迫感也更足。
“这些证据足够扳倒张轩吗？”录音结束后，卫简问了一句。
吕青书同时操控两部手机，加上卫简的微讯好友，再把录音保存下来转发给自己。
事后。
删除了卫简好友，顺手把卫简手机里这段录音删了。
“哎！”
见自己这边录音被删，卫简喊了一声急忙抢回手机，可为时已晚，吕青书连回收站都清空了。
他皱了皱眉：“你这是做什么？”
“怕你被报复。”
吕青书担心，有一天卫简手机里的录音被张轩等人发现，这对卫简来说不是好事，更重要的是，也会引发张轩等人警惕。
“我习武之人，还怕报复？”卫简这么说着，却没再多问，而是岔开话题，“这段录音足以扳倒张轩吗？”
“单看这段录音，扳倒他绝对没问题。”
吕青书听得出，卫简虽受于淫威而被迫屈服，却也留了个心眼，在通话中借机说出‘张轩副校长’这个名称，以证实来电者的身份。
在这情况下，这段录音是可以作为直接证据的。
但是......
“什么叫‘单看录音’？还要看什么？”卫简在吕青书的话中，察觉到丝丝不对劲。
吕青书闻言，顿时陷入沉默。
卫简着急了：“快说啊，你怎么不说话？我可是把自己都交给你了。”
“别这么暧昧。”
卫简：“？”
“哈哈，缓解下气氛。”
“......”
“其实很简单，你应该也清楚。”吕青书解释道，“张轩背后有人，证据不仅动不了他，还会被他销毁和报复。”
卫简皱眉：“那怎么办？我可是把自己都交……咳咳，把自己的职业生涯都托付给你了。”
“不用着急，来年就是他的死期。”
“来年？”
卫简不懂，既然有证据，为什么要拖到明年？既然动不了张轩，为什么明年就可以？
吕青书纠结再三，压低声音说：“你不要慌，明年年初有专项组来林荫县扫黑除恶、治贪杀腐，稳住这一时，未来前途无限。”
说完。
他拍拍卫简的肩膀。
卫简眼神一亮：“真有此事？”
“我自己就是张轩、王宁等人的眼中钉，会拿这件事骗你吗？”吕青书摇了摇头，心下跟着松了口气。
得稳住卫简，不然这左右摇摆的墙头草，还不知道往哪边倒呢。
卫简眼神越来越亮，忙指着自己说：“那，那这些证据，可都是我主动提供的，得有功劳吧？”
“只要你坚持与邪恶作斗争，正义是不会亏待你的。”吕青书说着，丢了个意味深长的眼色。
卫简接过眼色，暗自思索了下，忽然问：“这事……我说专案组，万一不来呢？”
闻言，吕青书顿时失笑。
“你笑什么？”
“我笑，张轩最好祈祷专案组会来，不然……”吕青书笑容渐渐收敛，变得冷硬。
自己只是老了，但还没死。
专案组不来。
只好亲自动手，给张轩等人展示一下容错了。
不过这也是逼不得已的情况，因为一些事情，吕青书不想麻烦自己那些战友。
更不想麻烦自己教出来的学生。
近些年唯一一次求人办事，就是前段时间在医院里，让李华山办了个入职书。
唉......
吕青书想起了过去一些事，又想起自己一生未娶、无儿无女，还有当年的那个……
“吕老师？”
耳边突然传来卫简的声音，打断了吕青书的思路。
吕青书回过神，有些茫然地看向四周，明亮的办公室、窗外的广场和广场上的国旗、远处路过的老师。
恍若隔世。
卫简挠挠头：“您愣什么呢？没什么事我就先去班里了，咱一起走？”
“好。”
过去的事已经过去了，没有重来的机会，吕青书不再多想，陪卫简一起离开。
教学楼，高一八班。
“无聊啊......”
雷妙妙坐在桌前，学着闻佳期的样子静静托腮，耷拉着眼皮，发出声哀嚎。
闻佳期抱着课本，欲哭无泪：“如果再给我一次上体育课的机会，我一定好好上，不会再逃课。”
“真的？”
“真......”闻佳期忽然愣住，抬起头看到面前男人的瞬间，惊呼道，“卫老师？！”
她的声音，引来全班人注意。
雷妙妙震惊之下，一个不小心没拖住腮，差点磕在课桌上，惹得四周一阵哄笑。
看着这一张张青涩、稚嫩的小脸，卫简抿了抿嘴：“同学们，有谁想上体育课，举个手。”
“我！我我我！”
大家纷纷举手，赵奕飞被吕青书开解过后，这会也从临场退缩的负罪感中挣脱出来，跟着大喊一声，抱着篮球高高起跳。
卫简大笑，用力指向门口：“全体都有，现在跟我走，目标操场我们跑步前进！”
“OHHHH~~！”
哄闹、笑闹声中，四十余人先后出动，声势稍显浩大，气氛更是一片欢快。
走廊拐角出，吕青书默默看着这一切。
久久。
叹了口气。
“昭华，我现在的生活是你最向往的，可你去哪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