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长兴帝把接待正使硬塞给夏扬后,夏扬对西域使团的事也不上心,总是三天打鱼两天晒网,所有的事情都是副使林启云在做。
眼看儿子如此懒惰,对朝堂之事一点都不上心,长兴帝十分着急,但又不好硬逼他。
如今慕容辞这一封奏章,正好给了长兴帝敲打夏扬的计划,他当然要好好利用一下。
当着满朝文武的面,慕容辞话语中满是委屈不满,悲愤地说:
“陛下,前段日子末将囊中羞涩,所以想和平王殿下借点银子救救急,便派侍女前去和平王商量具体的细节。”
“可没想到,平王不借银子也就罢了,他竟然还指使手下恶奴,把侍女的手脚全部打断,并且将她扔在末将家门口,以此羞辱!”
“陛下,剪红跟随末将在北境征战五年,多次浴血奋战,几番险死还生,立下大小功劳极多,甚至为了救末将,差点被北境的蛮子射杀!”
“如今平王如此对待一位沙场老兵,一位为大乾出生入死的将士,若是陛下不严惩平王,恐怕会让大乾的将士寒心,让守卫边关的边军失望啊!”
慕容辞这番话,是她和萧靖再三商议,一字一句地修改,推敲过后,最后才定下来的。
不仅能将不利于慕容辞的事实,全部掩盖在水面之下,而且还站在了大乾数十万将士的军心上,很容易就能压的平王低头。
金殿上的大臣们见慕容辞义愤难平的样子,纷纷与身边的同僚低声议论,
“慕容将军这番话,听起来倒有几分道理,不过她的侍女,未必真有那么无辜。”
朝堂上的大臣们都是玩弄文字游戏的高手,一下就看穿了慕容辞的小把戏。
旁边的大臣轻轻点头,同样压低声说:
“只是慕容将军横扫北境,大胜回京,如今又拉上了大乾数十万将士,平王这次说不定要吃个小亏。”
长兴帝疼爱平王不假,可他同样要考虑大乾的军心,权衡之下,平王必然没有军心重。
何况,长兴帝委屈了夏扬,可以暗中补偿他;但要是让将士们觉得寒心,想补回来可就没有那么容易了。
太子没有说话,只是看着朝臣们的神色,尤其是礼部尚书沈涵鼎和侍郎江锦月,以及作业跟平王见过面,不知道说了些什么的户部侍郎苏绛。
礼部尚书沈涵鼎看着跪在金殿之中,神色悲愤至极的慕容辞,轻轻叹了口气说:
“江大人,你说平王如此乐善好施的一个人,怎么会指使下人做出这种骇人听闻的事?”
江锦月听说过这件事,但没想到这件事会闹的这么大。他微微摇头说:
“慕容将军敢在金殿之上说这件事,所言必然不虚,可能是其中有什么误会吧。”
太子离得远,听不清沈涵鼎和江锦月在说什么,但从他们的神色和动作来看,这两人显然是在为平王惋惜,显然夏扬之前和他们的会面,已经把他们拉过去一点。
将这两人暗暗记在心中后,太子转头又看向户部侍郎苏绛,却见他也是长吁短叹,神色黯然,自然以为昨天见过一面后,他也和平王走近了一些。
只是太子不知道,苏绛摇头叹气,实际上是想起夏扬为帕丽娜求情的事。
西域公主使尽手段,说动夏扬为她出面,向户部打招呼降价,如果不是苏绛昨天提醒的及时,夏扬一个勾结外邦的名声是跑不了的。
今天上朝,又看到平王的青梅竹马,字字泣血上告平王残暴,也不是他哪里修来的福分,竟然能遇到两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女人。
苏绛只是为平王的命运多舛感到悲伤,却被太子误会成他是在替平王着急。
听到慕容辞将剪红的事情,抬高边关将士的高度,长兴帝心中暗笑她小题大做,但面上却是神色肃然,赞同地点点头说:
“慕容将军言之有理,此事绝不能姑息纵容,必须要查个水落石出才行!”
区区剪红受伤,不值一提,但借这件事敲打夏扬,却是很重要的。
见到事情的发展和昨天萧靖的预料的一模一样,连陛下都支持自己,慕容辞顿时信心大增,接着对长兴帝说:
“除此之外,末将还要参京兆府尹文若水渎职懈怠。”
“剪红受伤后,末将立刻去京兆府提告,可他却以各种理由不想接这个案子;接下之后,又畏惧平王权势,不敢当堂宣判,如此软弱无能,不配做京兆府尹!”
听到慕容辞参林平王不够,还要参京兆府尹,满朝文武都吃了一惊,不愧是横扫北境的巾帼英雄,这上朝参奏,胃口也是不小!
长兴帝知道慕容辞去京兆府告过状,他眼中飞快闪过一丝笑意,随后沉声说道:
“刑部,着你们一日时间,查清此事过程,明日早朝回报。”
“王锦,传旨给平王,命他明日早朝前来见朕!”
众臣知道,这是长兴帝准备亲自管这个案子,眼中不由得闪过一丝看好戏的笑意。
太子和刑部尚书岳鼎没有眼神交流,但岳鼎心中,已经知道该怎么做了。
退朝之后,王锦立刻派宫中的太监去平王府传口谕;岳鼎则带着刑部的人直奔东宫别院,查看剪红的伤势。
因为几次三番,街上骨头再打断,所以剪红的伤处特别肿大青紫,看起来十分骇人。
刑部人员验过伤处之后,沉声对岳鼎汇报,
“尚书大人,此女的伤处系被人用小手法多次打断,看起来伤势不严重,但伤者会十分痛苦,等于受了一遍酷刑。”
岳鼎轻轻点头,不置可否,只是让人把剪红的伤情记录在案,又带人去查真相。
平王府,一个面容清秀的太监,缓步走进大门,冲着门口几个下人微微点头说:
“平王殿下可在府中?咱家是来传圣上口谕的。”
下人将太监请进客厅稍坐,随后便去通知徐忠,徐忠在后花园告诉正在逗鸟的夏扬。
听到徐忠的回报,夏扬眉头微皱,有些疑惑地说:
“父皇这时候给我传什么口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