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5书阁 > 现言小说 > 谋春朝 > 第十七章:好戏开场(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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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田管家进来后,微微弯腰,“侍婢不懂事,闯了家宴,我回头定会好好罚她。”

说着,就要拉侍婢走。

娄妈妈拉住了侍婢的另一条胳膊,阴阳怪气道:“怎么,现在有点什么事儿都不能禀报主子了,得先跟田管家汇报?”

田福的笑僵住:“老姐姐,我不是这个意思。”

娄妈妈不给他解释的机会,放开了侍婢大步走到老夫人案前,“老夫人,刚有个侍婢进来,说六娘子在咱们宅前晕倒了。”

咣当!

陶娇娘的酒盏掉到了桌上。

六娘子?

苏靥那个小贱人还活着?

不可能啊!

赵老夫人脸色突变,“六娘子,苏靥?”

侍婢被推出来回话:“奴没见过六娘子的模样,是她身边的侍婢说的,那侍婢边哭边嚎嗓门可大,许多过路人都停下来在看热闹!”

“丢人现眼。”

赵老夫人放下筷子,“庆姑姑,你去看看。”

“是。”

娄妈妈顺着门边也跟了出去。

田福见状也要走,刚转身便被一道女声叫住:“田管家,庐陵的账本何时交给我?”

久未言语的大夫人忽然开口,田福无奈只好过去回话。

新科进士的宅子前出了这么一档子事,坊内无宵禁,不少百姓和各家仆婢都闻声而来。

春晓跪在地上哭,苏靥躺在她怀里昏迷不醒。

春晓仰着头嚎:“可怜的六娘子啊,幼年火灾幸存活,巨贾父亲来磋磨,自生自灭把她抛,荒郊野外小山坳,善心丈人伸援手,这才使得小命保,兄长高中上长安,举家坐车她追跑,一月有余未曾饱,如今人在苏宅外,只问天理在何方?”

百姓们对着苏家大门指指点点。

庆姑姑虽也许久未见苏靥,但春晓是家生子出身,老子娘去世后跟在她身边待了些日子,故一眼就认出了她。

庆姑姑连招呼几个仆婢,将人扶了进去。

人被带到中堂放到了地上,怀里塞了几个手炉。

过了好一会儿还没醒,陶娇娘给彩绣使了个眼色,提议:“要不叫曹先生来看看吧?”

眼看着天色越发晚,赵老夫人有些疲惫地扶额,点头答应。

彩绣转身要走——

“我们娘子醒了!”春晓惊呼。

苏靥缓缓睁开眼睛,靠在了春晓的肩上,整个人纤细消瘦,衣衫褴褛灰头土脸,像个乞索儿似的。

听说她会致人煞气缠身,赵老夫人惊恐地捂住口鼻,往后靠了靠。

娄妈妈拿来块湿帕子,将苏靥脸上的泥擦掉了些,虽看不清楚模样,看着总算干净了些。

苏怀昳眉心皱起,“祖母,既然六妹妹已经醒来,孰是孰非问问便是。”

陶娇娘起身,走到了老夫人身边,笑道:“这天色已晚,六娘看着还未完全清醒,最近府里事儿多母亲多操劳也需要早点休息,不如请曹先生过来给六娘子看看,有什么事情明日再说。”

“不必了,我此刻清醒得很。”

苏靥撑着起身,跪坐在地上,两行清泪落下:“六娘没想到有生之年还能见到众位长辈。”

二夫人柔声道:“瞧这怪可怜的,到底发生了何事,有你祖母在场,定会为你做主。”

苏靥未开口,水灵灵地大眼睛掠过在场的每一个人,最终定在了苏怀昳面上,哽咽道:“长兄,好久不见。”

苏怀昳面色动容,朝她点头,“六妹妹有什么话定要如实说出,有长兄在,断不会让你受委屈。”

她像是吃了颗定心丸一般,转向上首,对上了陶娇娘阴狠的目光,清晰道:“还在庐陵时,三叔母找到了我,说为我寻了桩婚事,长辈做主我不敢反驳,可我身子骨弱,大婚前夕不争气地病了,三叔母说不打紧婚事照常,我还在想是哪户好人家这般宽容,哪知根本不是什么成婚,而是要将我卖给满庭芳为三叔抵杀人债,龟奴嫌我病死的模样不收,这才逃过一劫。”

她捂着心口,“后来听闻长兄高中举家迁往长安,我怕这辈子再见不到父母兄长,便私自寻来了,几次走不下去时都会想想长辈待我的好,这才支撑着我来到长安。”

苏复来冷哼了声,示意婢子倒酒。

秦氏面无表情地移开了视线,只低声吩咐着娄妈妈。

二夫人低头拭泪:“可怜的孩子,竟受了这么多罪。”

苏怀昳面色凝重,眉宇之间蕴着怒意,“三叔母,卖给龟奴,杀人债,偷偷跟着来长安?”

赵老夫人侧眸,面色微沉,“娇娘,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母亲,这……”

陶娇娘双手揪着帕子,一双眼睛死死盯着苏靥的脸,恨不得扑过去将她杀了才解气。

“祖母。”

“母亲。”

秦清韵和苏怀昳同时开口。

秦氏深深看了眼自己那向来稳如泰山的儿子,开口道:“到底是六娘子联合外人诓骗白银千两,还是三弟妇欲将六娘子卖给龟奴抵白银千两,想来,母亲心中已有定论。”

赵老夫人瞪了一眼陶娇娘。

苏复来推开倒酒婢子,不耐烦道:“扫把星,你追来长安做什么?要不是你,能生出这些事来?”

苏靥不敢置信地看着他,嗫喏着:“父亲,父亲……”

苏怀昳冷下脸,眉头压着愠色,“父亲!”

“都行了。”

赵老夫人打断他们的话,对着苏靥道:“六娘,你三叔母纵然有做得不对的地方,但到底是你的长辈,得饶人处且饶人,此事就算是过去了,我做主,此事日后再不可提。”

苏靥垂着眸子,摇摇欲坠,“我自幼背负着这没由来的名头早已习惯,只要能待在长兄和父亲母亲身边,便已满足。”

苏复来铁青着脸,“没由来?道长亲口所说,再说你这些年带给我们家的灾难还少吗?”

“都住口!”

赵老夫人绷着脸,“都说了此事翻篇,若是谁敢再提,便是不将我放在眼里。”

苏复来将刚倒满酒的玉盏推倒,起身大步出了中堂。

秦氏习以为常,赵老夫人见状想说些什么,碍着长孙在场,还是将话咽了回去。

苏靥被扶起身,视线落在空着的席位上,惊讶道:“三叔和四兄还未归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