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昭蜷缩在杂役房的炕上，像团瑟缩的影子。
寒意刺骨，仿佛被丢进了冰窖，薄如蝉翼的被子挡不住半分冷意。
手中空荡荡的药瓶，已经空得能当摆设——这个月第三次，续脉丹只发了半瓶意思一下。
“病秧子还想吃灵药？”周文远那张嘴早上就贱得一批。
鼠须一抖，药瓶甩过来差点把他砸翻。
丹药撞在胸口的那一刻，疼得他差点灵魂出窍。
风掀开窗纸，月光漏进来，照在脸上像划了一刀。
他盯着房梁上挂着的铜铃——小时候捡来的，说长大后要挂到主殿门口显摆。
如今十六岁，还在灵启境初阶卡着，经脉里像有蚂蚁在啃骨头。
“阿昭，别怕。”娘亲的声音突然从记忆里冒出来。
那年兽潮来袭，爹用命护着他，自己却被妖狼拍飞。
他从血泊里爬出来，十二正经直接震碎，人生彻底报废。
青岚宗长老摇头：“断脉伤，这辈子就这样。”
喉咙泛起腥甜，抹一把嘴，指间是暗红的血。
闭眼，呼吸越来越弱。
明天搞不好就凉在炕上了？
意识模糊时，脑子里响起机械声：“检测到宿主，‘不劳而获系统’已激活。”
他猛地睁眼，额头全是汗——不是做梦？
一股暖流从丹田涌出，顺着堵塞的经脉游走。
他感觉那些碎裂的经络被金线重新接续。
灵气原本混浊一片，此刻开始旋转，最终凝聚成一个小鼎，每转一圈，灵气便注入体内一分。
“被动增益启动：睡觉自动凝练灵液。
当前境界：灵启境初阶→中阶→高阶。”
林昭的手指微微颤抖。
气海中的灵气在疯涨，那种卡壳的感觉直接消失。
三年未曾松动的瓶颈，像纸一样被捅穿。
窗外的风不再寒冷，反而带着一丝草木清香——是天地灵气的味道？
后半夜他睡得沉稳，连梦都没做一个。
“走火入魔了！”
门外有人拍门，声音尖锐得像警报器。
林昭睁开眼，翻身坐起，没有咳嗽，手上甚至泛着血色。
“快请长老！”
阿牛冲进门，哨子吹得刺耳。
他瞪着林昭，眼睛差点惊掉地上——现在的林昭身上缠绕着灵气雾气，哪还有病秧子的模样？
陈冲长老很快赶到，道袍被风吹得哗啦作响。
他搭上林昭手腕，刚输入神识就猛地缩回手，眼神震惊得像个表情包：“这是……灵启境高阶？”
“可他昨天还……”阿牛话没说完，就被陈冲一个眼神制止。
老修士在他膻中穴点了七下，每点一处眉头就皱得更深一分。
最后，袖中的手掐进掌心——这小子体内的灵气干净得离谱，而且没有任何修炼痕迹，像是天地自己给他塞满的。
“这事别乱说。”陈冲压低声音，“你去前院领五枚培元丹，就说他打扫藏经阁有功。”
阿牛应声而去。
林昭看着陈冲离开，心里泛起一丝暖意——原来被人关心是这种感觉。
“你先安心。”陈冲转身又停了一下，“对了，草药房的老周头今早传话，说你晾的灵草受潮了，让你辰时三刻去领罚。”
人已消失在晨雾中。
林昭望着窗外，手指轻轻按在丹田上——那里还残留着系统的提示音。
晨钟敲响。
他站起身，第一次发现影子如此稳当。
摸了摸床头的铜铃，嘴角微微扬起。
“走火入魔？”他对着窗户哈口气，白雾里映出一双清亮的眼睛，“那就让他们看看什么叫不劳而获。”
这时门外传来脚步声，夹杂着喊声：“林昭！再不来打断你的腿！”
林昭刚套上衣服，门就被拍得咚咚响。
张二牛扒着门框探头，满脸草屑：“老药头催了，迟一刻加扫三重殿落叶。”
他伸手推林昭，手碰到肩膀又缩回来——这小子身子硬得像石头。
林昭低头看了眼自己的手。
能感觉到体内有一股热气在流动，走路比以前轻快多了。
路过演武场，几个弟子停下动作。
柳轻烟擦汗，竹剑差点戳到脚：“那是林昭？他怎么自己走来了？”
旁边的壮汉笑：“病秧子转性了？还是周执事又整他？”
林昭脚步一顿。
柳轻烟上个月来外门，总偷偷塞他桂花糕。
她现在的惊讶像一颗星星，让他想起昨晚系统的提示——或许可以试试？
他调整呼吸，放慢节奏。
忽然一阵风刮起，卷着脚边的落叶堆成一小堆。
柳轻烟的剑掉地上了，壮汉的拳套滑下来了，晒药的老药童也直起了腰。
“灵气引动？”老药童眯眼看着，“这小子经脉通了？”
林昭握紧袖口。
能感觉到空气里的灵气顺着鼻腔钻进肺里，甜丝丝的。
前世连聚灵境都摸不到，现在随便吸一口气都能吸收灵气。
“看什么看！”张二牛的鞭子抽在地上，麻雀飞了，“还不去草药房后面，周执事备好了扫帚！”
草药房后面堆着半人高的落叶，混着艾草味呛鼻子。
林昭接过扫帚，看到柄上刻了个“罚”字——又是周文远的小手段。
他刚弯腰，系统提示音又响了：“签到地点识别中…青岚宗古井（破损），符合条件。
每日签到可获得天材地宝/功法法宝，是否立即签到？”
他手一抖，扫帚砸地上。
古井？
小时候迷路靠那口井的青苔认方向。
“发什么呆！”张二牛又要抽鞭子，却见林昭弯腰时，地上的落叶突然自己往篓子里钻。
一会儿工夫，落叶全堆好了，连碎石都被挑了出来。
“邪门！”张二牛往后退，撞到药碾子，“你用了什么招？”
“我哪会什么招。”林昭直起腰，额角有点汗，“许是运气。”
“运气？”周文远从药棚后走出来，鼠须上沾着枸杞，“青岚宗不信运气。”
他盯着空篓子，指节捏得发白，“昨夜擅离职守，今天投机取巧……看来是想挨打。”
林昭抬头看他。
周文远腰间挂着他的续脉丹瓶，红珊瑚坠子晃得人烦。
他想起系统说的“十倍返还”，那半瓶丹药现在就在他枕头底下。
“周执事说得对。”林昭语气恭顺，“是我错了，这就去扫前院。”
周文远脸色更黑了。
他本想借罚扫挫挫林昭的锐气，结果对方现在像没事人一样。
他甩袖转身，撞翻了一筐紫灵花：“算你识相！日落前扫不完，洗三个月马桶！”
林昭看着他背影，嘴角微微扬起。
他能感觉到体内的灵气在增长——刚才扫落叶时，已经有突破灵启境高阶的感觉。
傍晚回房前，他绕到宗门外围。
那口古井埋在荒草里，井沿的青苔绿得发亮，水面飘着片枫叶，像一团凝固的血。
“签到功能即将解锁。”系统提示响起时，他指尖碰了碰井沿。
凉意爬上皮肤，但立刻被体内的暖流驱散。
他看着水里的倒影，第一次看清自己的脸——不再是苍白虚弱，而是带着血色。
“明日。”他对井水说，“明日再来。”
晚风吹起衣角，井里的枫叶突然沉下去了。
水面泛起涟漪，残阳碎成金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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