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海妖王那冲天而起的头颅，以及那瞬间被绞杀成虚无的元神，似乎还残留在玄霄的视野之中。
那片被染成暗红的北冥海域，血腥气尚未完全散尽。
但此刻，站在东海之滨，玄霄才真正理解了何为“渺小”。
他刚刚亲手导演的一场单方面屠杀，与眼前这即将吞噬天地的浩瀚场景相比，不过是池塘里的一朵浪花。
真正的风暴，在这里。
亿万妖族天兵结成的周天星斗大阵，引动了九天之上的无尽星辉，光柱如林，森然而立。每一道星光都蕴含着足以洞穿大罗金仙躯体的恐怖能量，汇聚成一片死亡的星海。
帝俊与东皇太一的身影，在星海中央若隐若现，帝威与皇威交织，压得东海的海水都向下凹陷了万丈。
另一侧，是纯粹的力量与战意的体现。
十二尊顶天立地的身影，散发着各自不同的法则气息，那是十二祖巫。他们只是站在那里，那蛮荒、古老、霸道绝伦的肉身气血，便搅动了风云，撕裂了苍穹。
在他们身后，是数之不尽的巫族儿郎，他们没有法宝，没有阵法，唯一的武器，就是他们足以开山裂石的拳头和那永不熄灭的战意。
“吼——！”
不知是哪个巫族发出了第一声咆哮，紧接着，亿万巫族的咆哮汇成一道声浪，竟是硬生生将妖族星斗大阵的光辉都撼动得摇曳不止。
煞气。
无边无际的煞气，混杂着战意，化作了肉眼可见的红黑二色气流，在两军之间疯狂对冲、碰撞、湮灭。
这股气息，便是量劫的具象化。
玄霄藏匿于虚空夹层，感觉自己的神魂都在这股气息的冲刷下微微刺痛。他毫不怀疑，任何大罗金仙之下的生灵，只要踏入这片区域，会在一瞬间被这股量劫气息碾碎神魂，化为行尸走肉。
他原本的目标，昆仑三仙岛，就在那战场的更深处。
此刻，那里早已被混乱的天机和冲天的劫气彻底淹没。
别说进入，就是靠近都做不到。
正当玄霄凝神思索，准备暂时退避，另寻时机之际。
一道冰冷、机械，却又无比熟悉的声音，直接在他神魂深处响起。
“叮！”
“检测到宿主当前正处于洪荒量劫核心之地，天机衍圣系统‘大道选择’功能激活！”
来了！
玄霄心神瞬间收敛，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到了脑海中的系统面板上。
“请宿主于下列选项中，选择一项进行签到，此选择将关乎宿主未来的道途走向，请谨慎决定！”
三道散发着不同光晕的选项，清晰地陈列出来。
【选项一】：冒险深入东海战场核心签到。奖励：先天防御至宝——先天混元甲，祖巫精血一滴，以及南海普陀山坐标。
【选项二】：远遁至北俱芦洲签到。奖励：一万年道行。
【选项三】：退至西方贫瘠之地签到。奖励：下品先天灵宝一件。
玄霄的目光扫过第二和第三个选项，眼神没有产生一丝一毫的波澜。
一万年道行？
下品先天灵宝？
这些东西，对于曾经的他或许还有些用处，但对于如今手持戮神刀与玄天镇魔塔，刚刚镇杀了一方妖王的他而言，与路边的石子无异。
他的视线，死死地钉在了第一个选项上。
每一个字，都仿佛蕴含着致命的诱惑。
先天混元甲！顶级的防御至宝，更重要的是，它自带的隐匿能力，是在这混乱量劫中保命的根本。
祖巫精血！这四个字让玄霄的呼吸都微微一滞。他的玄清道体已然强横，但那终究是后天修炼而成。而祖巫，是盘古精血所化，他们的肉身，是洪荒力量的极致体现。若能得一滴精血融入己身，他的道体将发生何等蜕变？或许，他将拥有真正能与祖巫正面抗衡的资本！
至于最后的南海普陀山坐标……那是一处丝毫不逊色于昆仑仙岛的顶级洞天福地，代表着未来无穷无尽的签到机缘。
风险与收益，从来都是对等的。
玄霄的脑海中，浮现出师尊红云老祖那温和的面容。
紫霄宫中，师尊的杀劫已然注定。
鲲鹏、帝俊、太一……那些高高在上的大能，每一个都可能是未来的夺命之人。
想要在那些存在的环伺下保住师尊，甚至逆天改命，靠什么？
靠退缩吗？靠那一万年道行？
不。
唯有力量！
唯有抓住一切机会，将自己武装到牙齿，拥有掀翻棋盘的绝对力量！
“富贵险中求……”
玄霄低声自语，眼中的平静被一抹疯狂的炽热所取代。
“更何况，这洪荒之中，本就没有绝对的安全之地。所谓的退避，不过是苟延残喘，将自己的命运交到别人手中。”
“我的命，要由我自己来定！”
“师尊的命，也该由我来守护！”
这一刻，他心中再无半分犹豫，道心坚定如铁。
“我选一！”
这个念头在心中落下的瞬间。
“叮！选择成功！请宿主前往指定地点完成签到！”
系统的声音落下。
玄霄没有立刻行动。
他如同最耐心的猎人，将自身所有的气息、法力、乃至神魂波动，尽数收敛回体内。
玄清道体与虚空法则开始共鸣，他的身形在虚空夹层中变得愈发暗淡，最终，彻底化作了一道无法被任何神念捕捉的虚无。
他动了。
没有激起一丝法力波澜，没有带起一缕空间涟漪。
他就如同一粒微不足道的尘埃，顺着那狂暴的煞气洪流，悄无声息地，朝着那片被死亡阴影笼罩的战场边缘，一点一点地渗透进去。
他知道，这是一场豪赌。
赌桌的对面，坐着的是帝俊、太一，是十二祖巫。
任何一丝的疏忽，都将让他神形俱灭，连真灵都无法遁入轮回。
但为了那通天的大道，为了那一线生机。
他，义无反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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