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安基地监控室内,空气仿佛凝固在屏幕散发的冷光中。
陈默指尖轻敲着桌面,发出规律而压抑的声响,每一声都像在敲打着副官李维的神经。
“查到了吗?”他的声音没有一丝温度,眼神依旧死死锁着屏幕上林小满那条动态的截图,仿佛要从那泛黄的滤镜和颤抖的字迹里,烧出两个洞来。
李维一个立正,将一份薄薄的纸质报告递上:“报告陈队,查清楚了。林小满名下所有银行账户,在最近三个月内没有任何大额资金异动。最后一次有记录的交易,是半年前取出的一笔五万元现金,之后再无操作。我们追溯了更早的流水,发现她从一年前开始,就有定期小额取现的习惯,每次金额都不大,极其规律,像是……在为某种长期开销做准备。”
“长期开销?”陈默冷哼一声,从鼻腔里喷出的气息带着轻蔑,“她一个靠着测评博主身份赚点零花钱的孤女,能有什么长期开销?”他一把拿过报告,视线快速扫过,眉头越锁越紧。
太干净了,干净得就像是刻意擦拭过的玻璃,反而显得更加可疑。
一个念头如闪电般划过他的脑海。
“表演……”他低声呢喃,声音小到只有自己能听见。
那个在社交平台上“情绪崩溃”的女人,那个在电话里哭诉的“未婚妻”,那个在冷库里“抹眼泪”的可怜虫,一切都是表演!
她用眼泪和脆弱做伪装,像一只狡猾的蜘蛛,在他的眼皮底下,悄无声息地织了一张网。
而他,还有他那个自作聪明的母亲,一头就撞了进去。
“她雇人搬货的钱,是现金。”陈默几乎是立刻得出了结论,“她早就预料到了一切,所以提前将资产化整为零,变成了无法追踪的现金流。”这个认知让他背脊窜上一股寒意。
这个他一直以为可以随意拿捏的女人,心思竟缜密到如此地步。
“陈队,那我们现在……”李维试探着问。
陈默猛地站起身,她不是喜欢演戏吗?
我就把舞台下的观众都给她清走,看她一个人怎么唱独角戏!”
他抓起桌上的内部通讯器,直接拨给了陈玉兰。
电话响了很久才被接起,背景音是嘈杂的麻将碰撞声和女人的嬉笑声。
“喂?默儿啊,妈正忙着呢!”陈玉兰的声音透着一股赢了钱的得意。
“妈,你现在在哪?”陈默的语气不容置喙。
“在张姐家打牌呢,你那未来岳母娘的事,我已经帮你搞定了,你就放心吧!”陈玉兰压低了声音,但炫耀的意味却更浓了,“那丫头片子傻得很,被我三言两语就哄住了,还真以为我是去心疼她的。我跟你说,那冷库里的货,我看过了,最多搬走了三分之一,剩下的好东西多着呢!她还答应考虑把冷库交给你‘保管’,我看啊,煮熟的鸭子,飞不了!”
“你被她骗了!”陈默的声音陡然拔高,像一盆冰水浇在陈玉兰的头上,“林小满是在演戏!她那条动态是发给我们看的,她在冷库哭也是演给我们看的!她故意留下一半的货,就是个圈套!”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随即爆发出陈玉兰不以为然的笑声:“哎哟我的傻儿子,你是不是太高看她了?就她?一个爹死娘不要的孤女,能有这心机?你妈我吃的盐比她吃的米都多,她那点小九九我一眼就看穿了。她就是色厉内荏,想拿捏一下我们,好多要点好处罢了。你放心,妈心里有数。”
“妈!”陈默几乎是吼出来的,“你立刻回来,不准再跟任何人提冷库的事!”
“知道了知道了,大惊小怪。”陈玉兰敷衍地挂断了电话,对牌桌上的几个老姐妹撇撇嘴,“我儿子,就是太谨慎。一个黄毛丫头,能翻出什么浪来?”
她哪里知道,风浪早已在看不见的地方,汇聚成了海啸。
与此同时,城南一间不起眼的茶馆包厢内,林小满将一沓用牛皮纸包好的现金推到了一个男人面前。
男人四十多岁,是基地里小有名气的“消息通”,外号“万事通”。
“钱货两清。”林小满的声音平静无波,“我要的消息,今晚六点之前,必须传遍所有该知道的人的耳朵里,尤其是陈玉兰常去的那些地方。”
万事通掂了掂牛皮纸袋的厚度,脸上笑开了花:“林小姐放心,我办事,您安心。保证今晚,全基地都会知道,您那冷库里,还藏着一批从海外进口的顶级雪花牛排和澳洲龙虾,是您父亲留给您最后的‘嫁妆’。”
“记住,要说得像无意中听来的秘密,越真实越好。”林小满补充道,“就说搬运工里有个嘴不严的,喝多了之后吹牛说出来的。”
“明白,这叫‘创造出处’,专业!”万事通拍着胸脯保证。
送走万事通,林小满独自坐在包厢里,给自己沏了一杯茶。
茶香袅袅,她的心却如千年寒冰。
雪花牛排?
澳洲龙虾?
末世之下,这些东西比黄金还要珍贵。
陈玉兰那样视财如命的人,听到这个消息,怎么可能忍得住?
她算准了陈玉兰的贪婪,也算准了她的自负。
陈默的警告,只会被她当成耳旁风。
一个坚信猎物已在掌控中的猎人,是不会在意脚下是否有陷阱的。
她要的,就是陈玉兰带着人,在万众瞩目的“谣言”中心,亲自闯进那个她为她准备好的地狱。
当晚霞染红天际,将平安基地的轮廓勾勒出一层温暖的金色时,林小M满已经回到了自己那间略显冷清的小屋。
她没有开灯,只是静静地坐在窗边,看着外面的人来人往,听着远处逐渐响起的虫鸣。
万事通没有让她失望,下午五点开始,关于“林家冷库藏有顶级冻肉”的消息,就像长了翅膀一样,通过各种街坊群、牌局、小饭馆,迅速发酵、传播。
她甚至能想象出陈玉兰听到消息时,那双因为贪婪而骤然发亮的眼睛。
一切都在按照计划进行,精确得如同钟表上的指针。
夜色渐浓,白日的喧嚣慢慢沉淀下来,一种暴风雨前的宁静笼罩着大地。
林小满的心跳平稳有力
就在这时,院门外传来一阵极其轻微的、刻意压制的脚步声。
那脚步声在她的门口停下,没有敲门,也没有出声,只是静静地停在那里,仿佛一道鬼影。
几秒钟的死寂后,一个被压到极致的、带着一丝紧张和神秘的声音,贴着门缝钻了进来。
“小满啊……”是住在巷口张婶的声音,她刻意压低的嗓音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突兀,“你……在家吗?你开下门,婶子有件要命的事,得跟你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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