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桥区。
将精心切好的水果摆放在托盘里的姨妈苏慧珠女士，小心翼翼地推开了薛江贤的房门。
“学习固然重要，也要注意休息啊。”
“我得加把劲儿，离考试没多久了。”
“万一把身体搞垮了怎么办？”
“没关系的，您不用担心。”
“我特地去市场挑了最好吃的水果，快来尝尝。”
“谢谢姨妈，我会好好吃的。”
就在江贤准备将水果送进嘴里的瞬间，门铃声响彻了整个屋子。
“这个时间，会是谁呢？”
“我去看看。”
“你继续吃，姨妈去看看。”
片刻后，玄关门打开了，秘书卫成一走了进来。
这个时间来访并不常见，苏慧珠心中不由得泛起一丝不安，担心是否带来了什么坏消息。
她小心地试探着开口：
“卫秘书您还没吃饭吧？我给您做点晚饭吧，吃了再走。”
“不用了，没关系。我刚吃过饭。”
“那我给您端点水果吧。”
不安的眼神、微微颤抖的语调——卫秘书很清楚她此刻在担心什么。
“我只是来见少爷一面，另外，……没有坏消息，您可以放心。”
“哎哟，太好了。我还一直担心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呢，心里忐忑得很。”
这才稍感安心的苏女士，推开了薛江贤的房门。和卫秘书目光相对后，他礼貌地低头致意。
“这么晚来打扰，实在抱歉。”
“没关系，请坐。”
卫秘书安静地坐下，没废话，直接把手里的包递过去，开门见山：
“这是董事长吩咐交付的资金，五万元，运作期限为两个月，您可以根据自己的判断进行任何投资。”
江贤打开包检查了一下资金，点了点头。
“作为起始资金，这个数目还不错。”
前世，董事长薛大浩为了考察子孙的经营能力，早早地将他们推上了试炼场。
表面看似公平，实则对薛江贤而言，极其不利。
其他家族成员拥有稳定的社会地位和丰富的人脉，而他，一个还在上高中的孩子，什么都没有。
为了抓住这唯一的机会，他绞尽脑汁，拼命学习、尝试投资，却依然敌不过那些早已在起跑线上领先的人。
最终，董事长对他寄予的一丝期待也彻底破灭。
从那以后，连经济上的支持也中断了，江贤一度陷入困境。
这一次，他不容许自己再犯同样的错误。
更何况，他刚刚用“启航汽车”作为礼物明确地宣示了自己的存在。
只要这次投资再一次成功，董事长的评价将不得不发生改变。
苏女士把水果端到江贤面前，温柔地问：
“小申，你打算投资什么领域，有没有什么想法？”
虽然早已心中有数，但他并不打算说出口，只是露出一丝神秘的微笑：
“还得慢慢看看。”
“如果一时找不到合适的投资方向，我虽然不够专业，但也许能提供些许帮助。”
“不用了，我自己可以。”
“小申，……”
她话还没说完，江贤已经猜到她想说什么。
“您是觉得，我在参与一场注定失败的博弈，对吗？”
“如果可以坦率说的话……”
“当然可以，尽管说。”
“我担心的是，虽然大家都是从同一个起点出发，但这场博弈并不公平。”
“能具体说说原因吗？”
卫秘书仿佛早已准备好，毫不迟疑地回答：
“您也清楚，这并不是单纯追求收益率的考核。那些少爷们很可能会动用自己的人脉和资源。”
“您是担心，信息差会让我毫无胜算吧？”
“虽然听起来不中听，但这是事实。”
卫秘书的担忧非常合理，也是常识性的判断。
只是他忽略了一点——薛江贤脑海中，早已掌握着未来的一连串重大事件。
卫秘书并没有意识到，和他对话的这个高中学生，已经预知了即将发生的一系列重大变动。他的担心，并非毫无道理，但也无法改变结果。
江贤微笑着回应：
“我明白你的意思了。不过，真的没必要太担心。”
卫秘书仍不死心，想尽办法希望给予帮助：
“少爷……我实在不能不说，这是一场过于不公平的博弈。那些总经理掌握的信息资源，远远不是普通人能接触到的。”
如果薛江贤只是个普通学生，他或许会接受建议，寻找其他更稳妥的方案。
但他并不是普通人。他的思考角度，与常人截然不同。
“你为什么觉得，只有他们有武器？”
“啊？不好意思，少爷您的意思是？”
“我也有可能握着他们没有的信息，不是吗？”
与卫秘书原先预想的“紧张局促”的态度截然相反，薛江贤的目光中充满自信。他的一句话，让卫秘书惊讶得不知如何应对。
“您是说……您已经掌握了一些关键情报？”
“您迟早会知道的。现在我有个请求。”
“请讲，我能做到的事情，一定尽力配合。”
“明天我想请假，上午也想请您陪我去个地方。”
这个请求意味着，薛江贤另有所图。
其实随便派其他人陪同也无妨，但卫秘书出于好奇，还是一口答应了下来：
“可以，我来安排。目的地是哪里？”
“证劵公司。”
“您是说，要把这笔钱全部拿去买股票吗？”
“顺便看看而已。虽说学生投资没限制，但一个高中生拿着五万元现金出现在证券公司，肯定会被盘问一番。”
“明白了，我会作为您的监护人陪同。明早见。”
起身准备离开的卫秘书，还留下了一句话：
“从现在起，您随时可以进入别墅老宅，也可以参加家族任何活动。”
“那我就能去看望奶奶了。”
“还有一件事，是董事长想问的。”
“是关于启航汽车为什么会出现在云山市的事情吧？”
薛江贤的反应让卫秘书一愣。对方不仅猜中问题，还仿佛洞悉了他的心思。
卫秘书虽惊讶，却没露出神情波动，只平静应答：
“正是。”
“核心技术不能轻易泄露，这个问题就替我保密吧。”
“明白了，那我就先告辞了。”
刚要离开，薛江贤却忽然问道：
“如果……我赢了哥哥们，您觉得董事长是会高兴，还是会埋怨他们？”
这是一个不容易回答的问题，卫秘书沉思片刻后答道：
“就现实而言，后者的可能性比较大……不过，有一点可以肯定——世上没有永恒不变的东西。”
“辛苦您了。”
送走卫秘书后，江贤重新坐回书桌。他移开正中放着的教科书，下面是密密麻麻写满笔记的本子。
“第二次石油危机……这些信息，应该够用了。”
第二天上午，证券公司。
卫成一秘书比约定时间早早抵达。他一向沉稳，不轻易显露情绪，但今天却有些破例。
皮肤显得干燥，黑眼圈浓重，昨夜似乎没怎么休息好。
无论怎么想，他都猜不到薛江贤到底想做什么。
“仅凭股市投资，想赢过其他少爷，可能性太低了。可他为什么偏偏选择这条路呢？”
虽然搞不懂他的意图，但心里却莫名泛起了一丝期待。
“要是他真能成功……那可真是……”
正想着，姜贤到达了约定地点，笑着挥手打招呼：
“您这么早就到了？”
“习惯早行动，久而久之就总是早到了。”
“吃早饭了吗？要不要去吃碗热汤面？”
“不用了，我还好。”
“那我们趁着时间还早，先把事情办了，再吃饭吧。”
“好，我带您去证券公司。”
卫秘书并没有明说，但他很清楚：这场游戏对薛江贤来说非常不利。
包括薛百哲在内的家族成员，个个都有足够的社会地位和人脉资源。
他们手里掌握的信息，能让他们轻松获得高收益。
而薛江贤，一个高中生，什么都没有。硬碰硬，简直是赤手空拳对抗重火力。
走在路上，卫秘书犹豫了一会儿，小心地开口：
“少爷，恕我直言，这场考核……对您真的太不公平了。”
“如果他们什么都不做，反倒更奇怪。”
“所以我才想说，仅靠股票投资，未免太冒险。”
薛江贤早已胸有成竹，自信满满地回答：
“路是走出来的，试了才知道。”
“话虽如此……”
“先去了再说，到时候您自然就明白了。”
此时，他们已经走到目的地。
“这里就是我之前说的平东证券。”
姜贤却忽然停住脚步，望向马路对面。
“我们去奶奶喜欢的安平证券吧。”
“啊？哦，好的，明白了。”
两人穿过天桥，走进了对面的安平证券。营业大厅内人头攒动，热闹非凡。
正当卫秘书准备开始解释投资流程时，薛江贤已娴熟地取出订单单据，快速填写起来。
“少爷，这是您第一次来证券交易大厅吧？”
“我昨天查了不少资料，想试试看。”
“那现在只差选择投资标的了。”
“我已经填好了。”
“您……早就选好投资公司了？”
“您可以看看。”
卫秘书低头一看，顿时震惊不已——
江贤选择的投资标的是“瀚海石化”。
卫秘书看着单子，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江贤选择的投资标的是“瀚海石化”。
在第一次石油危机之后，这家公司的营业利润一落千丈，股票已经多年横盘。
几乎找不到任何利好消息，前景一片惨淡。
即便是最信任它的人，也无法对它的未来寄予厚望。
身为董事长身边最信任的秘书，卫成一对集团内部情况了如指掌。
在他看来，江贤这个选择，简直就像是自投火坑。
“您说……要把这五万元，全都投在瀚海石化？”
“是啊，有什么问题吗？”
“少爷……能不能再考虑一下？至少可以分散投资。”
“结果只有揭牌才知道。况且我已经决定了。”
薛江贤将填写完的订单连同包里的现金一并递出。
“我要买瀚海石化的股票。”
一个高中生拿出五万元现金，证券公司的职员显得有些吃惊，一时间竟没有立刻接过来。
“五万全部下单，您身边这位是监护人吗？”
“没错，是的。”
“明白了，请稍等。”
两人坐下等待片刻。
过了一会儿，工作人员完成了交易，开口道：
“薛江贤先生，您的五万元已全部成交，成功购买瀚海石化股票。”
“谢谢你，辛苦了。”
和一脸忧虑的卫秘书不同，江贤面带从容的微笑，从容地走出营业厅。
在大厅另一侧，一位中年男子默默注视着他们离开的背影。
他是安平证券的支店长。
“小李，刚刚那个学生买了什么股票？”
“瀚海石化，市价五万元整。”
“五万？”
“是的，有什么问题吗？”
“……没什么。”
支店长若有所思地站了片刻，随即拿起电话，拨通了别墅老宅的号码。
“这里是安平证券的王志赫支店长。”
“哦，这么早打来，有什么事吗？”
“女士之前吩咐过，如果有一位特征相符的学生前来交易，要立即汇报。刚刚确实来了这样一位。”
“是吗？查到他买了什么股票了吗？”
“是瀚海石化，五万元市价买入。”
这个回答让对方一时间沉默了。
和卫秘书的反应类似，她也完全没料到会是这个选择。
“唔……”
“是出了什么问题吗？”
“没有，没有，你辛苦了。”
“好的，那我先挂了。”
挂断电话后，正在阳山别墅老宅的李贞女士，眉头紧锁，内心极为复杂。
她原本还在密切关注江贤会如何投资，没想到竟然会选择这只几乎被所有人放弃的股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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