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胡说八道什么!”
平妈猛地从破椅子上弹起来,枯瘦如柴的手指颤抖着指向叶文玄,声音因为极致的愤怒和恐惧而变得尖利刺耳,如同夜枭嘶鸣。
“你这个杀千刀的神棍!竟敢诅咒我儿子!我儿子阿平忠厚老实,孝顺懂事,他会长命百岁!会娶妻生子!会给我罗家传宗接代!你……你竟敢咒他死!还咒他……咒他跟我一起死!我……我跟你拼了!”
她状若疯狂,竟真的伸出双手,要去掀翻那张沉重的古旧木桌!
那狰狞凶狠的模样,哪里像一个行将就木的老妇,分明更像一只护崽心切、濒临疯狂的厉鬼!
“妈!妈!你冷静点!别这样!”
阿平吓得魂飞魄散,慌忙冲上前,死死抱住情绪失控的平妈,一边用力将她往后拖,一边不停地向叶文玄鞠躬道歉。
“对不起!对不起叶先生!我妈她……她身体不好,一时激动!您千万别往心里去!对不起!实在对不起!”
他的声音带着哭腔,充满了恐惧和卑微。
平妈在阿平怀里剧烈挣扎着,嘴里依旧不依不饶地咒骂。
“放开我!阿平!你放开我!让我撕烂这神棍的嘴!他不得好死!他全家都不得好死!”
阿平用尽全身力气,几乎是半抱半拖着,才将不断咒骂、挣扎的平妈强行拉出了房间。
那充满怨毒和诅咒的嘶哑声音,在走廊里回荡了好一阵才渐渐远去。
房间内,只剩下马小玲和叶文玄两人,气氛有些凝滞。
马小玲看着门口消失的母子身影,叹了口气,转头对依旧平静坐在桌后的叶文玄说道。
“平妈她……性格就是这样,特别护短,也特别……偏执。她的话,你别放在心上。”
叶文玄嘴角似乎勾起极淡的弧度,那笑容里带着一种看透世情的了然和不易察觉的悲悯。
他摇头,声音平淡无波。
“无妨。我见过太多……无法接受自身命运轨迹的人。迁怒,是弱者最常用的遮羞布罢了。”
无法接受命运……
马小玲心头猛地一跳!
她想起了叶文玄刚才对阿平那精准而残酷的卦象预言!一生孤苦,与至亲同亡,死于怨戾,化生修罗!
这每一个字都如同重锤敲击在她心上,让她感到一阵强烈的不安。
“叶先生。”
马小玲收敛了之前的戏谑,神色变得认真起来,她上前一步,目光灼灼地盯着叶文玄。
“你刚才给阿平算的那一卦……‘因至亲执念所累,与至亲同亡,死于怨戾之气,化生修罗道’……这具体是什么意思?难道……真的没有转圜的余地了吗?”
叶文玄抬起眼帘,那双深邃如星辰的眼眸平静地回视着马小玲,仿佛能看穿她心底的担忧。
他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合上了桌上那本厚重的空白古书。
“卦象已显,因果纠缠。马小姐。”
他的声音带着一种奇异的穿透力。
“你心中……不是已然明了么?”
马小玲被他看得心头一窒。明了?
她确实隐隐有种不祥的预感,尤其是平妈那病态的掌控欲和近乎疯狂的执念,结合阿平懦弱顺从的性格……这本身就是一场悲剧的温床。
但她内心深处,依然存着侥幸,希望这残酷的预言不会成真。
叶文玄不再多言,他站起身,动作从容地将那面写着“天地万物无所不知,阴阳八卦生死明了”的三角古旗收好,又将那本古书也收了起来。做完这一切,他才看向马小玲,平静地说道。
“时辰不早,今日……没有有缘人了。该关门了。”
“关门?”
马小玲一愣,挑眉看着他,带着几分挑衅。
“怎么,叶大天师这是在赶我走吗?”
叶文玄的目光落在她脸上,那平静无波的眼底深处,似乎掠过极淡的、难以捉摸的笑意。
他歪了歪头,语气依旧是那副平淡的样子,却说出了一句让马小玲瞬间炸毛的话。
“如果马小姐想留下来,一起住的话……也未尝不可。”
“你!”
马小玲的脸“腾”的一下就红了,一半是羞恼,一半是气急!
她堂堂驱魔龙族马家传人,竟然被这个神棍给调戏了!
她狠狠瞪了叶文玄一眼,那双漂亮的眼睛里几乎要喷出火来。
“流氓!想得美!”
说完,她气呼呼地一跺脚,转身就朝门口快步走去,高跟鞋踩在地板上发出清脆而急促的声响,仿佛在宣泄主人的怒火。
“等等。”
叶文玄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依旧是那么平静。
马小玲脚步一顿,没好气地回头。
“又干嘛?”
“麻烦,关门。”
叶文玄指了指敞开的房门。
“哼!”
马小玲气得牙痒痒,但也不想再跟这个气死人的家伙多待一秒。
她走到门口,带着满腔的羞愤,抓住门把手,用力地、重重地往外一甩!
砰!
沉重的房门发出一声巨响,被狠狠地关上了!
就在房门即将彻底合拢的那电光石火的一刹那——
透过那最后的迅速缩小的门缝,马小玲的眼角余光,似乎捕捉到了房间内一个一闪而过的虚影!
在叶文玄身后的阴影里,一道穿着白色旧式和服的、虚幻而安静的少女身影,正站在那里,面容模糊,却透着一种难以言喻的依赖和安宁。
是初春!
马小玲心头剧震!门却已经“咔哒”一声,彻底关严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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