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只是一个刚刚恢复职级的副科级秘书,就算加上了县长助理和钢厂工作组组长的头衔,距离县委书记之间,也隔着万水千山!
看着林昭远的样子,姜若云的表情却很严肃。
“这只是我的推荐,最终的决定权在省委。”
“但昭远你要做好心理准备。”
“江口这艘破船要彻底修复,需要一个能镇得住场子敢下狠手,又真正想为老百姓做事的人来掌舵。”
“我觉得你就是这个人。”
“江口,需要你这样的干部,把它扛起来。”
林昭远看着姜若云,想说点什么,却发现脑子里乱成一团浆糊,一个字也组织不起来。
县委书记……
他不是没想过往上走,可他设想的路径,是踏踏实实地干出成绩,一步一个脚印,或许几年,或许十年,能熬到一个副处。
“看你那点出息。”
姜若云的声音冷了下来,“我只是推荐能不能成,还要看省里的博弈,更要看你接下来能不能接得住!”
“现在就吓得魂都丢了以后还怎么跟他们斗?”
她站起身,走到林昭远面前,目光如炬。
“收起你那副表情。”
“从现在开始,忘了县委书记这四个字,你还是县长助理,还是钢厂工作组的组长。”
“把手头的事给我办得漂漂亮亮的,这才是你唯一的资本。”
“江口这盘棋,我给你开了个头。”
“能不能下到最后,看你自己的本事。”
就在这时,门外的脚步声逼近。
“砰!”
会议室的门被猛地推开,力道之大。
是周晓雯,但此刻她脸上毫无血色。
“姜……姜县长!不好了!”
周晓雯一手扶着门框,一手撑着膝盖,上气不接下气,“钢……钢厂出事了!”
姜若云已经走到门口,此刻猛地转身:“说清楚!什么事!”
“钢厂设备区……发现,发现人为破坏的痕迹!”
周晓雯终于喘匀了气,语速极快地汇报,“巡逻队的李卫国师傅跟破坏分子动了手,人……人受伤了!”
惊雷!
林昭远瞳孔骤然收缩。
他瞬间明白了姜若云刚才那句话的真正含义——“江口这盘棋,我给你开了个头。”
“能不能下到最后,看你自己的本事。”
棋局才刚开始,对方就已经掀了桌子!
姜县长说得对,现在根本不是想那个位置的时候!
“破坏点在哪?”
“李师傅伤情怎么样?现场控制住了吗?”
林昭远几乎是和姜若云同时开口,但他问得更具体。
姜若云看了他一眼。
她没有再说话,而是把主导权完全交给了林昭远。
林昭远强压下翻涌的心绪,对周晓雯下达了一连串指令:
“立刻备车!去钢厂!”
“马上给县公安局的刘局长打电话,我说的!”
“立刻封锁整个钢厂,所有出入口,严查所有进出人员和车辆,一只苍蝇都不许放出去!”
“通知钢厂保卫科,控制现场,保护证据!”
“是!”
周晓雯被林昭远这股临危不乱的气势镇住,转身飞奔而去。
林昭远抓起桌上的外套往外走,经过姜若云身边时,他脚步一顿,只说了三个字:“我去了。”
“去吧。”
姜若云的声音恢复了平静,“我等你消息。”
……
警笛声由远及近。
设备区已经拉起了长长的警戒线。
林昭远的车刚停稳,几名工人就围了上来。
“林主任!”
“林主任您可来了!”
看到林昭远从车上下来,工人们像是找到了主心骨,自动让开一条路。
警戒线内,几名公安干警正在勘查现场。
受伤的李卫国被工友扶着,坐在一个工具箱上,他的左臂用一件满是油污的工作服草草包扎着。
“林主任!”
李卫国看到林昭远,挣扎着就要站起来。
“李师傅,你坐着别动!”
林昭远几步抢上前,一把按住他的肩膀。
“我没事,林主任!”
李卫国咧开嘴,想笑一下,却牵动了伤口,疼得倒吸一口凉气,“妈的那小子真滑溜!”
“我老李巡逻到这儿,就看见个黑影鬼鬼祟祟地在割电缆,我吼了一声他就想跑!”
“我扑上去,跟他扭打在一块,那孙子身上跟抹了油一样,手里还藏着刀子,划了我一下就窜进那边的废料堆里,一眨眼就没影了……”
林昭远蹲下身,亲自解开那件油腻的工作服,看到一条长约十公分的伤口,皮肉外翻,还在往外渗血。
他眉头紧锁,扭头对旁边的工作组人员吼道:“救护车呢!怎么还没到?”
“已经催了路上堵……”
“我不管什么理由!三分钟内我要看到救护车!”
他又转回头,轻轻拍了拍李卫国的肩膀,声音沉稳:“李师傅你什么都别想,先治伤。”
“这次你立了大功厂子给你记着,我林昭远也给你记着!”
“好好养伤,医药费误工费所有的一切,工作组全包了!”
李卫国眼圈一红,一个在钢厂干了三十年的老工人,此刻嘴唇哆嗦着,说不出话来。
这时,县公安局局长刘建国带着人一路小跑地赶了过来。
“昭远,我已经按指示把整个厂区都封锁了!”
“保证一只耗子都溜不出去!”
刘建国跑到林昭远面前,敬了个礼。
林昭远站起身,指了指地上几根电缆。
“刘局长,人是在你的辖区出的事,东西是在你的眼皮子底下被破坏的。”
“查!就算把江口县翻个底朝天也要把这个破坏分子,还有他背后的人给我挖出来!”
“目标特征:熟悉厂区地形,身手灵活很可能有同伙接应!”
“是!保证完成任务!”刘建国额头冒汗,大声应道。
林昭远不再理他,转身走向技术员小陈。
“损失情况怎么样?对生产有没有影响?”
技术员小陈推了推眼镜,指着被割断的电缆,语气有些古怪:“林主任说来也奇怪……”
“破坏者的意图很明显,就是想造成停电瘫痪。”
“但他的手法……很业余。”
“怎么说?”
“他割的是这几根备用电缆。虽然看着吓人,但实际上,咱们生产和监控系统的核心供电,走的是另一条线路。”
“所以……这次破坏,除了造成一些经济损失,对钢厂的正常运转,暂时没有造成实质性的影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