韦小宝只觉脑袋像是被塞了十斤炸药,轰隆一声炸开,眼前金星乱冒,耳边嗡嗡作响。他费力地掀开
眼皮,首先映入眼帘的是糊着报纸的天花板,报纸边角已经泛黄卷翘,上面印着的字迹模糊不清,隐
约能辨认出几个陌生的简体字。
“他娘的,这是哪个龟孙子暗算老子?”?韦小宝挣扎着想坐起来,却发现浑身酸软无力,像是被抽走
了骨头。他低头打量自己,身上穿着一件灰扑扑的粗布褂子,布料粗糙得磨得皮肤生疼,这哪是他平
日里穿的绫罗绸缎?
他环顾四周,这屋子约莫只有丈许见方,墙角结着蛛网,空气中弥漫着一股霉味和尘土混合的气息。
一张破旧的木板床占去了大半空间,床板缝隙里还卡着几根枯草。床边立着一张缺了角的八仙桌,桌
面上坑坑洼洼,放着一盏煤油灯,灯芯捻得很细,昏黄的光晕勉强照亮了桌子周围的方寸之地。桌腿
用布条缠着,想来是怕散架。
“老子明明在通吃岛的玉床上搂着七个如花似玉的老婆,喝着上好的女儿红,怎么一觉醒来就到了这
鬼地方?”?韦小宝使劲掐了自己大腿一把,钻心的疼痛让他龇牙咧嘴,眼泪都差点掉下来。这可不是
做梦,哪有人做梦能疼得这么真切?
他挣扎着挪到床边,双脚刚沾地,就打了个趔趄,差点摔个狗吃屎。扶着墙站稳后,他踉踉跄跄地走
到门口,推开那扇吱呀作响的木门。门轴转动时发出的声音像是有人在磨牙,听得他头皮发麻。
门外是个挺大的院子,约莫能容纳几十口人。院子里铺着凹凸不平的青石板,有些地方已经松动,踩
上去晃晃悠悠。四周的房屋都是青砖灰瓦,墙皮斑驳脱落,露出里面的黄土。院子中央竖着一根锈迹
斑斑的铁管,下面接着个水龙头,此刻正有五六个人排着队打水。
排在最前面的是个梳着两条麻花辫的姑娘,约莫十六七岁,穿着蓝色工装,袖口磨得发亮。她小心翼
翼地把水桶放在水龙头下,拧开阀门,看着水流汩汩地注入桶中,脸上带着满足的笑容。后面的大妈
抱着个搪瓷盆,时不时踮脚往前看,嘴里念叨着:“快点快点,家里还等着水做饭呢。”
韦小宝看得目瞪口呆,这场景既陌生又新奇。那些人的穿着打扮他从未见过,既不是清朝的长袍马褂
也不是他熟悉的任何朝代服饰。院子里的陈设更是古怪,那会流水的铁管是什么物件?还有远处墙
上刷着的红色标语,上面的字他认得几个,却连不成句。
正在他愣神的功夫,一个穿着的确良衬衫的年轻人叼着烟卷从旁边走过,衬衫口袋里别着支钢笔,走
起路来昂首挺胸,像是个有身份的人物。韦小宝眼珠一转,连忙凑上前去,脸上堆起他惯用的谄媚笑
容。
“这位兄弟,借个光,打听个事儿。”?韦小宝拱手作揖,这是他在清朝养成的习惯,“不知这是什么
地界?兄弟我脑子有点晕,一时想不起身在何处了。”
年轻人停下脚步,上下打量着韦小宝,眼神里满是疑惑。他看到韦小宝身上那件不合时宜的长衫,嘴
角撇了撇:“你这人穿得挺古怪啊。这儿是四九城的红星四合院,我叫许大茂,是电影放映员,就住
这院里。你是哪家的亲戚?我怎么从没见过你?”
“红星四合院?”?韦小宝心里咯噔一下,这名字听着就透着股新鲜劲儿。他挠了挠头,装出一副迷茫
的样子:“许兄弟,那你可知现在是哪一年?我这脑子,真是不中用了。”
许大茂不耐烦地弹了弹烟灰,烟灰落在锃亮的皮鞋上,他赶紧用手帕擦了擦:“1960?年啊,你连这都
忘了?怕不是从精神病院跑出来的吧?”?说完,他嫌恶地瞥了韦小宝一眼,转身就走,嘴里还嘟囔着
“真是晦气,大清早遇到个傻子。”
“1960?年?”?韦小宝喃喃自语,双腿一软,一屁股坐在地上。这年份他听都没听过,看这光景,绝对
不是大清朝了。自己这是遇上了传说中的穿越?想当年听说书先生讲过阴阳错乱、时空颠倒的故事,
没想到今儿个竟让自己碰上了。
他拍着大腿,心里把老天爷骂了千百遍。通吃岛的日子多逍遥,七个如花似玉的老婆围着自己转,山
珍海味吃不完,美酒佳酿喝不尽。可现在呢?身处这破院子,穿着这粗布衣裳,连年份都搞不清,这
往后的日子可怎么过?
正懊恼着,肚子突然咕咕叫了起来,像是有只饿狼在里面打滚。韦小宝这才想起,从昨天到现在,他
还没沾过半点吃食。他伸手摸了摸怀里,摸到几锭沉甸甸的银子和一叠银票,心里稍稍安定了些。可
再一琢磨,又犯了愁。这年代用的怕是另一种钱,这些银子银票怕是换不来吃食。
他望着院子里来来往往的人,个个面色平静,各司其职,显然对这个时代的生活习以为常。而自己,
就像个误入棋盘的棋子,格格不入,茫然无措。阳光渐渐升高,照在身上暖洋洋的,可韦小宝心里却
是拔凉拔凉的。
“既来之,则安之。”?韦小宝深吸一口气,从地上爬起来。想当年他从扬州妓院的小杂役,混成康熙
爷面前的一等公,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不就是换了个地方过日子吗?凭他韦小宝的机灵劲儿,总能
混出个名堂来。
他拍了拍身上的尘土,开始在院子里转悠起来。东边住着几户人家,门口晾着衣裳;西边有间小厨房
烟囱里冒着烟;南边的角落里堆着杂物,几只鸡在旁边啄食。整个院子像是个小社会,充满了生活
气息,却又让他感到无比陌生。
转了一圈,韦小宝的肚子叫得更凶了。他舔了舔干裂的嘴唇,目光落在那间冒着烟的厨房上。不管怎
么说,先填饱肚子再说。他整了整衣衫,迈着步子朝厨房走去,心里盘算着该怎么讨到一口吃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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