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富贵把宁绣绣按在屋里唯一一张还算完好的椅子上:
“你坐着歇会儿,啥也别动。”
“一天一夜没吃没喝,还跑了那么远的路,身子虚着呢。我去弄点吃的。”
宁绣绣看着他转身就钻进了旁边那个窄小的厨房,心里涌起一股奇异的暖流,还夹杂着几分新奇。
在村子里,做饭烧灶这种活儿,
从来都是女人的本分,男人是碰都不碰的,觉得跌份儿。
可封富贵……他做得那么自然,没有丝毫的犹豫和不自在。
而且,他和村里那些木讷寡言、要么粗鲁要么愚笨的汉子完全不同,说话……有点风趣,甚至有点让人脸红心跳。
她忍不住用手支着下巴,目光穿过门框,静静地落在厨房里那个忙碌的背影上。
灶膛的火光映着他专注的侧脸。
宁绣绣这才发现,封富贵的皮肤比村里大多数人都要白净细腻许多,不像风吹日晒的庄稼汉,倒有几分像费文典那样的读书人……
这个念头一闪而过,让她心里微微一涩,赶紧甩开。
封富贵的动作麻利得不像话。
没一会儿,一股浓郁的鲜香就飘了出来。
他端着一个粗瓷大碗走进来,碗里是奶白色的鱼汤,上面还飘着几片嫩绿的葱花。
“快,趁热喝,暖暖身子。”
他把碗放在宁绣绣面前,又递过一双干净的筷子。
鱼汤入口,鲜美温热,顺着喉咙滑下,瞬间驱散了体内的寒意和疲惫。
宁绣绣小口小口地喝着,感觉僵冷的四肢百骸都活络了过来。
“好喝……”
她轻声说,犹豫了一下,抬起清澈的眼眸看向封富贵,
“以后……以后还是我来做饭吧。”
“这要是传出去,你一个大男人围着锅台转,村里人会笑话的……你脸往哪搁?”
封富贵看着宁绣绣那带着认真和一丝小心翼翼的关切眼神,心里了然。
她开始把自己代入“封家媳妇”这个角色了,开始为他考虑了。这是好事。
他笑了笑,没有反驳她根深蒂固的观念,只是点了点头:
“行,听你的。今天这不是你累着了嘛。”
他又转身回厨房,很快端出来两盘菜:
一盘清炒的时蔬,一盘油汪汪的炒鸡蛋。
虽然食材简单,但色香味俱全。
两人围着那张小方桌,在摇曳的烛光下,安静地吃完了这顿简单却无比温馨的晚饭。
吃完饭,收拾好碗筷,屋内的气氛就变得有些微妙起来。
红烛还在静静燃烧,满屋的喜字在烛光下显得格外刺眼,无声地提醒着今晚的特殊意义。
宁绣绣坐在炕沿,低着头,手指无意识地绞着衣角,脸颊又开始发烫。
只有一间房,一张炕……她当然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可……她还没准备好。
昨天还在土匪窝里担惊受怕,今天就成了别人的新娘,这转变太快了。
而且,身体确实疲惫不堪,心里也乱糟糟的。
她偷偷抬眼看了看封富贵。
他正坐在桌边,用一块布仔细地擦拭着那根神奇的破竹竿,神情专注,仿佛那是什么稀世珍宝。
“那个……”
宁绣绣鼓起勇气,声音细若蚊呐,
“富贵……哥……我……我今天有点累……”
话没说完,脸已经红得像要滴血。
封富贵擦竿子的手顿了顿,抬眼看向她。
烛光下,她低垂着头,脖颈弯出优美的弧度,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投下一小片阴影,带着一种脆弱的、惹人怜惜的美。
他当然明白她的意思。
“嗯,我知道。”
封富贵的声音很平静,带着理解,
“折腾了两天,铁打的人也扛不住。”
“睡吧,安心睡,啥也别想。”
他放下竹竿,走到炕边,很自然地拿起另一床被子铺在炕的另一头。
他确实不急。
宁绣绣身心俱疲,现在同房,对她来说可能更像是一种负担和任务,而不是情之所至。
他封富贵虽然不是什么正人君子,
但也讲究个你情我愿,强扭的瓜不甜,更没意思。
反正人是他的了,跑不了。
两人和衣而眠,中间隔着一条象征性的“楚河汉界”。
宁绣绣起初还紧绷着身体,一动不敢动,听着身边男人平稳的呼吸声。
渐渐地,疲惫如同潮水般涌来,眼皮越来越沉,意识也模糊了……
第二天清晨,天光微熹。
宁绣绣是被一种温暖而安稳的感觉唤醒的。
她迷迷糊糊地睁开眼,
首先感受到的,是一个宽厚、温暖的胸膛正贴着她的后背。
一只手臂,正自然而然地环在她的腰上,将她轻轻圈在怀里。
是封富贵!
宁绣绣瞬间清醒了,身体一僵,心跳如擂鼓。
她下意识地想挣开这个过于亲密的怀抱。
可刚动了一下,就感觉到环在腰间的手臂似乎紧了紧,头顶传来封富贵带着睡意的、模糊的嘟囔声。
他的呼吸均匀地喷洒在她的发顶,温热而安稳。
宁绣绣的动作停住了。
她想起了昨天。
是他,背着自己跑了那么远的山路,把自己从绝望的深渊里拉出来。
他一定也很累吧?
自己这样动来动去,会不会把他吵醒?
这个念头一起,挣扎的力气就消失了。
甚至……鬼使神差地,她非但没有远离。
反而微微向后缩了缩,让自己的后背更加贴合地靠进那个温暖的怀抱里。
隔着两层不算厚的棉布衣服,
她清晰地感受到了他胸膛的起伏,还有那沉稳有力的心跳声。
宁绣绣的脸颊贴着那温热的棉布,悄悄地红了。
昨晚的紧张和不安,似乎在晨光与这温暖的怀抱里,悄然融化了一丝。
飞卢小说,飞要你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