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烂铁拼出的獠牙
维修舱的金属门被机械臂缓缓推开时，小七的作战靴踩过满地零件，发出细碎的碰撞声。
凌风正蹲在那台“铁蝎”骨架前，等离子焊枪的蓝光在他护目镜上跳动，像某种幽微的星芒。
“生物纤维在恒温箱里。”她把提箱甩在操作台上，合成皮革的摩擦声惊得凌风抬头。
他额角沾着焊渣，嘴角却还挂着笑——那种混着机油与希望的笑，“谢了。”
小七没接话，机械义眼的红色光带扫过骨架凹陷的肩甲。
这台退役机甲的关节处布满激光灼痕，液压管像腐烂的血管般垂着，“你确定要拿这堆废铁参赛？死斗赛的裁判可不管你是不是用垃圾改装，他们只看谁能把对手拆成零件。”
“所以才要让废铁长出牙齿。”凌风扯下护目镜，露出眼底的血丝。
系统在视网膜上投射出生物纤维的分子结构，绿色数据流与记忆里“星芽之家”被拆毁的画面重叠——那个扎羊角辫的小女孩踮脚涂鸦的模样突然清晰起来，他喉结动了动，“能借我把镊子吗？”
小七从工具架上抛来磁悬浮镊子，金属在半空划出银弧。
凌风接住时，指腹擦过镊子柄上的刻痕——是旧帝国的军工标记。
他没说话，转身将镊子探进恒温箱，夹起那束泛着淡紫荧光的生物纤维。
纤维在镊子尖端微微收缩，像活物在试探温度。
“这东西是从帝国走私舰的医疗舱拆的。”小七倚着门框，机械义眼的扫描模式亮起，“他们用这种纤维给伤兵接骨，能自我增殖，但会慢慢侵蚀宿主神经。”她顿了顿，“你不怕它反过来啃了你的机甲？”
“所以我只让它活一瞬。”凌风将纤维缠绕在量子震荡刀的基座上，焊枪的热度让纤维渗出半透明黏液，“系统说可以融合，但得先给它套个笼子。”他指了指手边的星核晶体，“用共振波预激活收缩反应，它就只会在我需要的时候‘咬’。”
小七的义眼突然闪过橙光——她在调取黑市数据库比对。
当看到“星核晶体 生物纤维”的组合在帝国和同领地的技术档案里都查无记录时，睫毛在金属眼眶下轻颤，“你到底从哪学的这些？”
凌风没回答。
焊枪的蓝光映着他绷紧的下颌线，系统的提示音在耳边响起：【融合进度37%，需控制热熵扩散】。
他抓起旁边的微型冷却环——那是从报废的铁隼改机甲上拆的，“老鬼，把冷却参数调高三成。”
“你疯了？”全息投影的老鬼扶额，“这环最多撑住两次高负荷运作！”
“够了。”凌风将冷却环卡进刀柄凹槽，“我只需要它在关键时候咬断一次。”
第一刀测试时，刀刃在震颤中迸出火星，半截刀身直接崩裂。
金属碎片擦过小七的耳际，在墙上撞出凹痕。
她的机械义眼自动弹出护罩，声音却稳得像块冰：“帝国的肉太野，同领地的骨太脆。”
“第二次。”凌风捡起断刀，系统数据流在眼前疯狂跳动。
他调整了星核晶体的共振频率，将冷却环的接口重新焊接——这次更紧，“老鬼，把我的神经信号接入手控杆。”
“你确定？”老鬼的投影突然严肃，“生物纤维可能会顺着神经回路反噬！”
“孤儿院的拆迁令还有七天。”凌风的拇指按在手控杆的生物传感器上，温热的电流顺着血管爬进指尖，“赌一把。”
第三次测试时，整个维修舱的灯光突然暗了一瞬。
量子震荡刀的刀身泛起幽蓝涟漪，那束生物纤维像活蛇般昂起“头”，精准刺向悬浮的测试装甲板。
当刀刃接触装甲的刹那，小七听见“滋”的一声——不是金属碰撞，更像某种活物撕咬电线的轻响。
装甲板的能量回路显示屏“啪”地黑屏，0.7秒后才重新亮起。
“它咬断了电。”小七的机械义眼放大倍率，捕捉到刀身表面那层几乎看不见的黏液正在蒸发，“怎么做到的？”
“生物纤维收缩时产生的生物电，刚好和量子震荡的频率共振。”凌风摘下手套，指节泛白——刚才的神经接入让他手臂发麻，但眼里亮得惊人，“系统说这叫‘脉冲噬刃’，能让目标的能量回路短路零点七秒。”他弯腰捡起一片刀身残片，“虽然每次只能用一次，但足够让对手的机甲变成靶子。”
监控室的单向玻璃后，熔炉夫人的金属手指在控制台上敲出规律的节奏。
屏幕里，凌风正用纳米胶填补刀身的裂纹，小七则凑过去用义眼扫描刀刃——这画面让她想起三十年前的自己，在报废场里蹲了三天三夜，就为拆出一台能用的离子引擎。
“夫人，需要切断他的资源吗？”副手的声音从通讯器里传来，“那把刀的融合技术太危险，万一被官方……”
“官方？”熔炉夫人嗤笑一声，金属义肢关节发出轻微的摩擦声，“他们连自己的戴森球都管不好，哪有闲心管黑市的破铜烂铁？”她盯着屏幕里凌风专注的侧脸，“这孩子在用帝国的肉，同领地的骨，造一把不属于任何体系的刀。如果他能带着这把刀赢下死斗赛……”她的声音低下来，像在说给自己听，“说明这黑市，该换规矩了。”
试飞那天，废弃工厂星的云层很低。
凌风驾驶改装后的机甲“残响”掠过锈红色的地表，脉冲噬刃在阳光下泛着冷光。
他故意朝着一座废弃雷达塔冲去，刀刃挥出的瞬间，系统提示音炸响：【噬刃激活，目标回路中断0.7秒】。
雷达塔的指示灯应声熄灭，金属支架在惯性中缓缓倾倒。
凌风正想拉操纵杆爬升，却听见右腿关节传来“咔”的异响——生物纤维在高温下分泌的黏液正腐蚀着合金关节。
他立刻按下紧急隔离键，将受损模块封入纳米凝胶囊，机甲落地时带起一片尘雾。
“腐蚀速度比预计快三倍。”小七蹲在机甲腿边，用检测笔戳了戳凝胶囊，“这玩意儿打三场就得换，五场必废。”
“够了。”凌风摘下头盔，汗水顺着下巴滴在装甲板上，“我只需要赢七场。”
小七抬头看他。
夕阳透过破损的穹顶照进来，在他脸上割出明暗交界。
她突然想起三天前在监控里看到的画面——那个坐在地上拆解推进器的男人，盯着“星芽之家”被拆毁的视频，手指在金属碎片上划出血痕。
“死斗赛报名截止前夜，她把伪造的身份芯片拍在他面前。芯片背面刻着一行小字：“别死在台上——我还想拆了你的刀看看。”
凌风捏着芯片轻笑，指腹蹭过那行字。
系统突然提示：【检测到加密通讯信号，来源：熔炉夫人办公室】。
他没多问，将芯片收进领口的金属盒——那里面还装着“星芽之家”孩子们的照片。
而在黑市最深处的办公室，熔炉夫人将“清道夫协议”的指令发送到加密终端。
全息投影里，死斗赛的赛场模型正在旋转——那是工厂星核心的熔炉坑，沸腾的岩浆在千米深的坑底翻涌，金属看台像巨齿般环绕四周。
“孩子，你要的不只是钱。”她望着窗外熔炉区的霓虹，金属义眼倒映着远处的火光，“可这片废铁之地，从不会轻易给任何人出路……”
夜风卷着铁锈味钻进维修舱时，凌风正给“残响”的驾驶舱贴上最后一张贴纸——是那个扎羊角辫的小女孩画的涂鸦，歪歪扭扭写着“等凌哥哥回来教我们飞”。
他摸了摸贴纸，转身看向墙上的倒计时：“七日。”
明天，铁锈环死斗赛就要在熔炉坑上方开幕。
而他的刀，已经磨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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