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羡晴距离江涛还有三米的时候，江涛突然对柜台大吼一声：“你们是医院，还是银行啊！”
“就知道钱钱钱！到底人命重要还是钱重要啊？”
白羡晴迈着的步伐停了下来，她决定看看到底是什么情况。
柜台里的胖护士，头也不抬，嗤笑道：“没钱怎么动手术？医生的技术要钱吧，器械要钱吧，麻醉药要钱吧。”
她越说越激动，干脆抬起头，鼓着眼睛，声音陡然变尖：“就连纱布也要钱啊，你说，你没钱我们怎么给你母亲动手术？”
江涛沉默好一会儿才道：“可是，我两千块就不算钱了吗？”
胖护士再次低下头，玩着手机：“二千块，就连一系列检查费都不够，你母亲都这把年纪了！我劝你早点接她回家算了！”
这话一出，胖护士，突然感觉一道冷冽的目光盯着她。
“你再说一遍？”
江涛一字一句道，每一个字都充满着滔天怒火。
胖护士哑了嘴，没敢说话。
这时一个白大褂医生走了过来，对着胖护士厉声道：“你违反了医院的行为准则，罚抄一万遍‘生命至上，守住职业道德’”
“并且立马给这位江先生道歉。”
胖护士嘴角抽了抽，她哪敢违抗上级的话，她只好站起身，恭敬地低头歉声道：“江先生，对不起！”
江涛并没有说话，也没有任何表现。
白大褂医生见状，觉得有些尴尬，便挥了挥手，“下去吧。”
“张医生，我妈这手术……”
江涛话说到一半，这个张医生安慰道：“江先生，护士的话也别往心里去，只要有一丝希望，我们都会尽力治疗你母亲的。”
“不过，你母亲病情复杂，做了手术不一定好，但不做手术又拖不了太久。”
张医生突然脸色一暗：“刚才的护士话其实并没有说错，现在经济下行，每一项器材和药物，价格都在上涨，我们虽然作为医院有救死扶伤的责任，但是没有资金，我们也很难把手术开展起来。”
“就算，我免费做主刀医生，可是助理，护士呢？他们不一定会同意这项手术，所以……”
他的话要比胖护士说得斯文委婉一些，内容还是没钱就开展不了手术。
江涛只好无奈地点了点头：“我知道了，我会想想办法的。”
突然，江涛眸中闪过一抹慌张，“我还有两千块，张医生，你先做着保守治疗，这几天我一定会凑到钱过来。”
“那你要快，你母亲的病拖不得。”
江涛重重点头后，就朝着母亲的病房走去。
而白羡晴知道江涛现在很急，也不好打搅他，她心中的怒火渐渐变成了一份好奇，她跟在江涛的背后。
江涛站在病房门口，绞尽脑汁思索着。
现在只剩下贷款这条路了，可是，我有案底，银行会借钱给我吗？
他咬了咬嘴唇，想了三四个方法，似乎都不太行。
他深呼一口气，决定先给母亲告别，然后出去再想办法。
他尽可能让自己表情自然一些，不能让母亲知道自己的难处。
下一秒，他推开了门，走了进去，而白羡晴也紧随其后，躲在门后，偷听着江涛和母亲的对话。
江涛的母亲靠在床上，脸色苍白，见到儿子走进来，脸上勾勒出一抹温柔的笑容。
江涛的妈妈叫李芳，省吃俭用，辛劳了一辈子，江涛服刑的时候，生活再艰辛，每个月一定会去看望一次江涛的。
然而，这么好的一个人，却快到人生的尽头的时候，得了肺病。
“儿啊，我知道我的病情，其实不用管我！”
江涛强忍住悲伤，坐在床边，握住母亲的手：“妈，你别乱想，你现在要做的就是安心养病！”
“可是，我听说这种病到最后，只能靠移植器官才能活下去，这个移植器官可贵了，动则就是五六十万。”
“你哪里拿得出这个钱啊？”
李芳目光惆怅盯着江涛。
“没关系，我会有办法的！”
江涛故作平静道。
“儿，你有这个钱，拿去娶媳妇啊，生一窝小猪崽，不用管妈。”
“妈这一辈子已经活够了。”
“唯一惋惜的是，没有看见我帅帅气气的儿子娶到漂亮老婆呢。”
李芳苍白干涩的脸上，笑颜如花，她简简单单的希冀，让江涛心里酸酸的。
可江涛忍住这种情绪，把手握紧：“妈！别说胡话了，你要好好活着看我结婚，看我生一屋子里的孩子。”
“然后，你还要带孙子呢。”
“对！对！孙子好，妈最喜欢带小孩了。”
李芳笑得合不拢嘴，像一个天真无邪的小孩子。
在门口偷听的白羡晴，目光呆滞了起来，她突然想起昨天江涛说的话。
江涛说投诉至关重要，是关于人命的事情，原来指的就是赚手术费救自己母亲啊。
突然，一股酸意涌上心头，白羡晴抓紧门把手，表情沉重。
就在这时，李芳笑着笑着，一口鲜血猛喷出来，瞬间染红了白色床单。
江涛瞳孔抖动，他立即扶住母亲，“妈！妈！我马上叫医生！”
“医生！张医生！”
江涛的声音从喉咙里迸发出来，很快，房间里站满了护士和医生。
“家属！先出去，李芳女士，生命垂危，急需抢救，你到前台付一下费用。”
江涛听了医生的话，几乎没有思考，就冲到了收费柜台。
但自己全身家当只有两千块，他也只好硬着头皮问到刚才的胖护士，“我只有两千块，我想要交一下手术费。”
胖护士现在还在抄写着医院行为准则，嘴里嘀嘀咕咕不停。
不过，她听见江涛的声音时候，突然带着笑容抬起了头，和刚才的表情判若两人。
“原来是江公子啊，你还交什么费啊？”
“张医生已经在给你安排手术了！”
江涛蒙了，自己明明还没有缴费，居然就安排了手术，难道是医院良心发现了。
正当他疑惑时，胖护士有些恼怒地开口：“江公子，你早说你是白家的贵人，我就不会被罚抄一万遍这破行为准则了。”
“你说什么？你意思手术费已经有人交了？”
江涛听到白家二字，声音突然拔高。
“你凶什么？缴费的就是白家的人啊。”
胖护士抽出缴费凭证，没好气道：“你看，上面还有签名。”
江涛一看，凭证上分明写着【白羡晴】三个大字。
“她去哪里了？”江涛焦急问道。
胖护士向楼下指了指，“估计离开医院了吧。”
江涛也不啰嗦，一个转身，就朝着医院大门奔过去。
…………
这时，白羡晴已经走出了医院大门，站在大门一侧，呆呆看了一下自己的肚子。
叮叮叮。
电话响了起来。
“晴晴，打掉了吗？”电话那边传来母亲急促的声音。
“妈，这个胎打掉了。”
“乖女儿，就知道你最懂事了，快回家休息吧。”
白羡晴的话几乎是没有半点思考的。
她挂断电话后，脸上浮现出一抹笑容，她摸了摸自己的肚子。
果然，我还是没有勇气杀掉你啊。
“白羡晴！”
这时，身后传来一个声音，白羡晴转头循声望去。
她肚子里孩子的爹正大喘着气跑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