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镇国公府,在秦月如焦急的等待中,周欣然终于风风火火地回来了。
可是还未等她回到自己的院中休息,便被秦月如院中的嬷嬷叫到了秦月如的面前。
见到母亲,周欣然一脸不满的扑到秦月如的怀里说道:“母亲,女儿在外面累了一天了,刚想休息你就把我叫来。有什么事,不能明天再说吗?”
秦月如皱了皱眉头,教训道:“你一个未出阁的姑娘,整天整天得不着家。今天更是不像话,竟然连贴身的侍女都不带,就一整天不见人。这要是生出了什么不好的传言,我看你将来怎么嫁人。”
周欣然一脸的不以为然:“能有什么大不了的。我这一整天不是跟在公主身边,就是在林家安慰林清哥哥,刚刚也是林家的马车把我送回来的,能有什么大不了。”
秦月如连忙说道:“正好,我还想问你呢。听说,林清那小子被周兴一招就给打败了,到底是怎么回事?林清不是名满京城吗?怎么会这么轻易就输给周兴?”
一听这话,周欣然的火气立刻就上来了。
周欣然猛地站起身来,气哼哼地说道:“什么打败?明明就是那个周兴暗算了林清哥哥!”
“众目睽睽之下,他竟然......他竟然......”
眼见周欣然面红耳赤地说不下去,秦月如急了:“到底怎么了?你倒是快说呀!”
“哎呀!”
周欣然红着脸,狠狠地跺了跺脚道:“周兴那个泥腿子,他踢了林清哥哥那里,这才让林情哥哥败下阵来。”
秦月如一愣,随即她便更加疑惑了。
李仙仪这次比武招亲的规矩她是知道的,她无法理解,林清长枪在手,周兴赤手空拳,周兴是怎么用一招就踢到林清的要害的?
详细询问之下,秦月如这才搞清楚了事情的原委。
可,知道了答案之后,秦月如的心中却越发的不安了起来。
一边的周欣然还在喋喋不休地咒骂周兴:“林清哥哥堂堂正正的跟周兴比武,结果那个死泥腿子竟然使阴招,如果不是他用阴招,林清哥哥怎么可能会输?”
“到底是泥腿子出身,就是上不得台面。也不知道永嘉公主到底是怎么想的?竟然真的招了他这么个上不得台面的东西做了驸马。”
对周欣然的话,秦月如难得地没有表示赞同。若说别的事情,秦月如可能不了解。
但若说比武,秦月如还是有几分了解的。
秦月如嫁到镇国公府的时候,周家正是鼎盛时期,能跟国公府结亲的,自然也不是一般人家出身的女儿。
秦月如的父亲,曾官居大将军之位,是正儿八经的将门之女。
虽然她就是被父亲按照高门贵女培养出来的,学的都是女工花红和掌管后宅的本事。
但是小时候,她也曾看父兄比武,也曾听他们聊过很多武艺上的事情。
相比起周欣然,她更清楚,空手夺白刃,而且夺的还是长枪,这是多么不可思议的事情?
“有这等本事,他想要军功,真的需要长辈们的荫蔽吗?难道......他之前说的,军功都是自己挣来的,竟然是真的?”
这个念头刚刚兴起,秦月如便觉得心里面沉甸甸的,好像有什么东西将她的心脏死死的压住,竟颇有几分窒息的感觉。
不知不觉间,秦月如握着佛珠的手越来越紧,竟将佛珠捏得咯吱作响。
周欣然看着母亲这反常的表现,她当即便大叫了一声:“母亲,你怎么了?”
女儿的叫喊,唤回了秦月如的神智。
她认真地看着自己的女儿问道:“欣然,你说周兴能这么轻易地打败林清,他有这么好的身手,他的军功有没有可能真的是他自己拼出来的?”
周欣然一脸不可置信地看着秦月如:“母亲你疯了吗?就凭他那个吃百家饭长大的泥腿子?一群乡巴佬,怎么可能带出有本事的孩子?”
“而且我不是跟你说了吗?他那不是打败了林清哥哥,是他使了下三烂的手段,林清哥哥一时不查,这才着了他的道的。”
秦月如摇了摇头,她知道这个话题,跟周欣然继续聊下去是没有任何意义的。
周欣然极度厌恶周兴出身乡野,让她用平常心看待周兴是不可能的。
于是秦月如便转移了话题道:“欣然,林家现在正处在风口浪尖上。日后跟林家,尤其是跟林清接触要万分小心,切不可落人口实。”
周欣然点点头:“母亲放心,欣然心里有数。这一次去林家,女儿也是打着探望婉婉姐的旗号去的,不会有人在后面乱嚼舌根的。”
秦月如道:“你心里有数就好。”
送走了周欣然之后,秦月如在屋中思量了好久。
她想起了,周兴五年前刚刚回到镇国公府的时候。她看到周兴破衣烂衫,瘦骨嶙峋的样子,也曾哭得撕心裂肺。
但她也记得,周兴刚刚回来的时候。周承运就跟她说,他已经派人调查清楚了,周兴小时候走失之后,是在一座小山村吃百家饭长大的。不仅大字不识一个,而且连个手艺都没有学会。
这样的人,若是带出去肯定会将他们镇国公府所剩不多的脸面都丢尽。不如就让他去军中,有他周承运的面子在,想来也能换得几个老同僚的庇护,到时候若是混了些许军功,至少保他一生荣华富贵是不成问题的。
那时的秦月如虽然心痛,刚刚找回的骨肉,马上就又要分离了。
但是想一想,这似乎也是对周兴和镇国公府最好的选择了。
所以,这件事包括后来周承运父子谋夺周兴的军功,秦月如虽然没有参与,但是却也没有阻止。
当然,这里面还有一些秦月如不想承认的心思就是。她也认为周兴上不得台面,会给她丢人。所以她也想将周兴藏起来,不让人知道他跟自己的关系。
也同样是因为这个原因,所以当周兴说他的军功都是自己挣来的,跟镇国公府没有半毛钱关系的时候,她本能地不信,还认为周兴到底是在外面长大的,就是养不熟。
可是现在,她意识到了,事情或许还有另一种可能,周兴说的也许是真的!
斟酌了良久,秦月如决定找镇国公府以外的人,好好调查一下,周兴说的到底是不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