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雕破霄的振翅声撕裂雨隐边境的云层时，李洛克正伏在它宽厚的脊背上。
夜风卷着酒香灌进他的领口，那是腰间酒葫芦里新酿的大关酒，方才离开清水村时，村民们硬塞给他的谢礼。可这股熟悉的本来很温和的味道，突然变得灼喉，他猛地捂住胸口，酒劲在丹田处翻涌如沸，像有把烧红的锥子正往经脉里钻。
“破霄。”他拍了拍神雕脖子，声音里带着少见的紧绷，“不对劲，前面雾气有问题。”
话音未落，银灰色的雾气突然凝成实质，破霄双翅传来钻心剧痛，它发出一声哀鸣，庞大的身躯不受控地向下坠去。
小李死死扣住雕背上的鳞甲，接近地面时，眼角瞥见下方深谷里影影绰绰的石壁，那些刻痕不是自然形成的，扭曲的符文泛着幽蓝微光，像活物般在石面爬动。
“砰~”落地时的翻滚让小李撞在一块凸起的岩石上，他咬着牙滚了两圈，反手撑地时指尖触到潮湿的苔藓。抬头正看见千叶霜从斜刺里掠来，长剑出鞘半寸，眼神中充满警惕，到了小李身边先是向周围探查一番后，这才跪到他身侧。
“心跳。”她的手指按上他颈侧，眉峰皱得能夹死苍蝇，“我感觉到刚才在半空你心跳停了三秒。是旧伤复发了？还是......”
小李抓住她冰凉的手腕，晃了晃腰间的酒葫芦，葫芦里的酒液正疯狂旋转，在表面凝成微型漩涡：“没事，只是这股查克拉......像有人把陈酿埋在土里，发酵到最后连坛子都烂了。”
他吸了吸鼻子，空气中确实飘着混合的气味，前调是醇厚的酱香，后调却泛着腐木般的腥气，“我感觉到是被封印的东西在动。”
千叶霜顺着他的目光望去，谷底中央半埋着块青石碑，碑身爬满藤蔓，可当李小伸手拂开那些枯藤时，两人同时倒抽冷气，碑上刻着的，分明是《醉八仙》其中一招的招式图解，但起手式的手势又有一点不一样，像是用查克拉直接刻进石头里的。
“醉拳的手稿......”李洛克指尖轻轻抚过那些刻痕，掌心的酒劲突然像遇到同类般欢腾，“这里怎么会有这个东西呢？”
夜幕来得突然，方才还泛着血光的月亮被云层遮住，石壁上的符文却愈发明亮。
“酒入愁肠化剑芒，仙不留名只留殇......”
轻吟声像是从石头里渗出来的，小李抬头，看见不远处的石像群中浮起一道半透明的影子，那是个穿月白裙的少女，发间插着支褪色的木簪，眉眼间的哀伤像是浸了几百年的酒，连声音都带着醉意：“小友，你身上的拳意......和我哥哥的很像。”
“石姬？”千叶霜已经单手握住背后剑柄，手中泛起淡紫色查克拉，这是她启动幻术防御的标志，“你是石像之灵？”
少女没有回答，她飘到小李面前，指尖点在他眉心。
剧痛如潮水般涌来，小李眼前的景象骤变：他来到了一间陌生的病房，消毒水的气味刺得鼻腔发酸。病床上的少年正剧烈咳嗽，指节发白地攥着半页泛黄的纸，上面歪歪扭扭画着醉拳的招式。
“鑫儿......”苍老的声音从床头传来，老人枯瘦的手搭在他手背，“我教你的拳，是要用来护人，不是杀人。拳若只为破天......”他咳得说不下去，眼角的泪滴在残谱上，“终将碎于天。”
现实中的小李突然弓起背，他的皮肤下浮现出金色的酒劲纹路，原本温驯的内劲像被捅了窝的马蜂，在经脉里横冲直撞。
千叶霜松开剑柄，以剑指抵住他后颈，查克拉如丝线般渗入他体内试图安抚，却被酒劲狠狠弹开。
“清醒点！”她另一只手抓住他的手腕，指甲几乎掐进肉里，“这是幻术，你之前破过更厉害的！“
可小李听不见，他看见病床上上的人松开手，残谱飘落在地，墨迹晕开成一片模糊的酒渍。而在更远的地方，师父的身影正在消散，嘴里还在重复那半句话：“拳若只为破天......”
“砰~”一声闷响惊得两人同时抬头，原本半埋的石碑突然裂开蛛网状的纹路，从裂缝里渗出的不是土，是黑红色的液体，散发着腐臭的酒香。
石像群中的石姬幻影突然扭曲，她的脸变得和酒吞童子的画像重叠，小李记得，那是在雾隐村古籍里见过的，守墓人的脸。
“哥哥......”幻影的声音变得沙哑，“哥哥要醒了......”
地面开始震动，小李体内的酒劲突然平静下来，像是感知到了什么更危险的存在。他缓缓抬头，看见最中央的石像脚下裂开一道深缝，有暗红色的查克拉正从地底翻涌而出。
“退！”他猛地推开千叶霜，酒葫芦里的酒液全部喷在两人脚下，形成一道金色的屏障，“这不是幻境，是......是封印要破了！”
话音未落，地底传来一声沉闷的轰鸣，像是有什么沉睡了千年的巨兽，终于睁开了眼睛，地脉震动的轰鸣中，酒吞童子的身影终于破地而出。
他白发如瀑散在赤袍外，眉骨处一道青黑刀疤从额角贯至下颌，每一寸皮肤都渗出腐酒般的腥气，那是被封印千年的查克拉与岁月侵蚀的痕迹。
“浊醪断魂！”他枯槁的右手突然攥紧，掌心翻涌的酒雾竟凝成半透明的刀刃，带着摧枯拉朽的气势直取李洛克咽喉。
小李瞳孔骤缩，这一击的力道比君麻吕的骨矛更沉，风刃刮过脖颈时已经渗出血珠。
他左脚尖猛点地面，“醒浪三叠”使出，瞬间向后暴退三步，余光瞥见千叶霜的残剑已划破指尖，淡紫查克拉如游蛇缠上他手腕，试图将他拽向岩缝。
“霜，护住破霄！”小李反手扯断查克拉丝，腰间酒葫芦突然炸裂，不是被外力震碎，而是被他主动捏碎。
清冽的大关混着酒劲喷薄而出，在身前凝成一面淡金屏障。
酒雾刃砍在屏障上，发出瓷器碎裂的脆响，却只撕开一道细缝。
“破霄！”他仰头大喝。
神雕早振翅而起，尾羽根根倒竖如锋刃，十数片银羽旋转着斩向酒吞童子后心。这是他们第一次配合时定下的暗号：神雕制敌，他寻破绽。
酒吞童子却连头都没回，赤袍一震，腐酒气凝成的气墙直接绞碎银羽，转而压向小李面门。
小李咬紧牙关，“浮樽逐流”顺着那股力道瓢身后退，身体犹如置身浪花中上下起伏，经过一块巨石时，指尖触到了刻在岩石上的古老纹路，和石碑上的醉拳招式同出一源。
“是隐阵！”他突然暴喝。
随即掌心按在纹路中心，酒劲如活物般钻入石缝，下一秒，整座谷底的石像同时震颤，石身泛起与他皮肤下相同的金色纹路。
酒吞童子的酒雾刃撞在石像群升起的酒气屏障上，竟发出沉闷的轰鸣，像重锤砸在铜钟上。
“你......”酒吞童子浑浊的瞳孔终于有了波动，“竟能唤醒石像共鸣？”
小李撑着膝盖站起，额角的汗滴砸在护额上。“我不是来夺秘技的。”他抹了把嘴角的血，声音却稳得惊人，“我师父消失时，抓着半页残谱说‘拳若只为破天，终将碎于天’。我练了这么久，今天才懂，他是想问，这拳，到底该护什么？”
石姬的幻影突然飘到酒吞童子身侧，她月白裙裾不再透明，指尖轻轻搭在他持刀的手腕上：“哥哥，他的拳意里有光......和你当年在醉仙谷教我打拳时，一样的光。”
酒吞童子的手猛然一颤，腐酒气凝成的刀刃“啪”地碎成齑粉。他望着李洛克腰间半残的酒葫芦，又看了看石像群上跳动的金纹，忽然仰头大笑，笑声里混着几分哽咽：“好个‘该护什么！’五百年前我也问过自己，结果......”他突然收声，转身走向石门，赤袍扫过地面时，腐酒气凝成的锁链“哗啦啦”断裂。
“想取卷，先过灵酿关。”他背对着两人，声音沙哑，“池里的酒是用历代酒仙的骨血酿的，饮下它，你会被烧三天三夜，从皮到骨，从魂到魄。”
小李却笑了。他弯腰捡起地上的酒葫芦碎片，凑到鼻端闻了闻残留的酒香：“我师父说，酒是穿肠的剑，也是洗魂的水。这杯......”他仰头灌下最后一口大关，酒液顺着下巴滴在地上，“敬所有死在追寻路上的人。”
“小李！”千叶霜终于从岩缝后冲出来。
她发梢沾着碎石，残剑还握在手里，却没有指向任何人，剑尖垂着，在地面划出深深的痕迹，“你疯了？那酒......”
“霜。”李洛克转身，目光扫过她眼角被碎石擦伤而未干的血渍，“你记不记得在清水村，那个被骨毒折磨的小女孩？她拉着我的手说‘哥哥的拳头比忍术暖’。”小李指腹蹭过护额上“影醉”二字，“我要让所有体术被轻视的人，都能抬起头。”
千叶霜的手指在剑柄上收紧，她望着李洛克眼里跳动的光，忽然松开手，残剑“当啷”坠地，发出清脆的回响，这是她成为暗部后，第一次主动放下武器。
石姬的幻影飘到石门边，她指尖轻点，刻满符文的石门轰然开启，内殿中央是一方青玉酒池，池中酒液泛着幽蓝微光，每一滴都凝而不坠，像悬浮的星子。
最上方，一卷裹着酒气的玉简缓缓旋转，封皮上“醉拳续卷”四个字，似乎是李洛克师父手稿里缺失的部分。
酒吞童子侧身让开，他望着李洛克走向酒池的背影，喉结动了动，最终只是低声道：“醉焚之苦，没有解药......”
“有。”小李在池边站定，他解下仅剩的半块酒葫芦，弯腰舀起一杯灵酿。酒液入喉的瞬间，他全身剧震，不是痛，是滚烫的火从丹田炸开，顺着每一根经络往上窜。
皮肤下的金色酒纹瞬间转为赤金，额角的汗刚渗出就化作白雾，在头顶凝成小小的云团。
“这火......”他咬着牙笑，“能烧尽我心里的迷茫。”
远处，血月依旧悬在云层后，将清冽的月光染成暗红。
一只小蛤蟆从岩缝里探出小脑袋，它方才吞下的那滴精血酒液正顺着喉咙往下淌，眼底的金纹越来越亮。小家伙歪了歪头，转身钻进地脉裂缝，消失不见。
酒池边，李洛克缓缓盘坐，赤金纹路从胸口蔓延到脖颈，每一寸皮肤都像要烧穿。他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像擂在战鼓上，一下，两下，配合着酒池中灵酿的波动。
“师父......”他望着头顶悬浮的玉简，声音轻得像叹息，“这次，我好像摸到答案了。”
池中的灵酿突然翻涌，赤金火焰从他经络深处窜出，在体表凝成半透明的火罩。
冷汗刚爬上额头，就被烤成白雾，在他周围织成朦胧的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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